朱掌柜上气不接下气,捋着肚子,聚精会神地拨着算盘,口中念念有词:“耳朵脆生,五十金吧,欸,近来都有钱,抬高点也是成。眼珠瞧着精神,不必滚油,就现挖现摆,配个菜花,看着喜庆,颗三百金。年纪不小,但样子精悍,该没什肥肉,身劲道。称斤没多
顾深不怒而威:“岂有此理!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明抢稚儿不成?你可记得都是什人,待老子找到他们,捆道送去府衙!”
“要捉们去卖钱。”小野鬼吵起来,“卖钱!”
“可是没卖成。”另只吮着手指,绞尽脑汁地组词,“怕被、被府衙捉,就,就”
番薯说:“府衙没捉。”他想不明白似挠头,“府衙说他们,他们是无辜良民。”
“放屁。”顾深怒火压抑,“不知是何地府衙如此敷衍搪塞!你既然说‘们’,必然还是有兄弟姐妹?”
,这小子竟然刹那变重。他疑心是错觉,便对番薯说:“不成!你娘又不是老子娘,这怎能起找。”
番薯不解:“不都是娘吗!”
顾深滞,觉察他根本不明白“娘”是不同,他心认为所有人“娘”都是个娘。这小子当真是个傻小子。顾深甩手不掉,又打骂不得,时犯起难来。
“你家住何方?几时丢?”
番薯拖着小鬼们跟顾深进屋,他还没桌高,破衣烂衫挂在身上,露出又脏又瘦肩膀。他欢天喜地地涨红脸,大声回答:“住、住在土坡坡下边!不记得何时丢,转眼就,就找不见娘。”他怕顾深不明白,又加句,“娘说她去找神仙。”
番薯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们都找娘,就是兄弟。”
顾深又问:“那他们如今都在何处?”
番薯奇怪地四顾,说:“就,就在这里啊。”
顾深突然静默,他叹声,摁过番薯后脑勺搓揉顿。
“罢。”顾深说,“跟老子走也成。”
顾深搬凳给番薯坐,番薯坐立不安,总想晃出尾巴来。但他不敢在神仙面前造次,只得忍着。弟弟们都簇拥在他背后,冒出排小辫望着顾深。顾深从怀中掏出包牛肉,叫番薯先吃。番薯捧着肉,嗅好会儿,窸窸窣窣地埋头啃食。小野鬼们这会儿都安静地看,个个趴在番薯身边。
“全天下哪儿都有土坡。”顾深说,“你这该如何找。”
“不找家。”番薯两颊鼓囊,说,“找娘!”
“你娘只留那句话吗?”
番薯点着头,说:“娘还说不许们出去,外边有人捉。”他擦着嘴,“但是们太饿,娘,娘就不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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