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不是普通刀,是镇上卖肉铺惯用那种。宽口重型,抡起来休说皮肉,就是骨头也招不住。这把血迹干卷刀藏在陈家与老寡妇院子相靠柴房后,是用力插卡进空隙间,衙门搜查时也未察觉。
顾深再次敲响钱为仕房门时,夫子似有准备。他将只洗得发白旧手帕折叠入怀,神色淡然地看着捕快搜遍他院子,翻出小箱间件件女孩儿衣裳。不仅是衣裳,还有鞋与小玩意。看得出陈草雨穿不多,大都还是崭新,就是搁置太久,有些被虫蛀过。他便是用这些廉价粗糙东西诱骗个懵懂无知女童,因为得知真相,下属看着他脸只觉得这
拽住顾深袖,说:“钱夫子拖着人”
这是何等惊悚。风雪深夜,平日里温和亲近夫子变作杀人者,将院人尽数虐杀分尸,院中血迹斑斑,尸体们从屋内被拖拽而出,仰头狰狞地,bao露在黑黢黢夜中。唯幸存者又何其无辜,因为年幼遭人哄骗,供那人面兽心畜生玩弄。从只言片语间窥得线索,让所有人都能想到场灭门案背后真相。素日霸道陈仁察觉钱为仕罪行,对其打骂,因此被钱为仕怀恨在心,酿成日后惨状。
“这猪狗不如东西。”下属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,“他竟敢这般做?他简直妄为读书人!寻常窑子里下三滥人玩玩便罢,他竟敢对邻里下手!陈草雨不过七岁这畜生!”
苍霁呵笑,他玩味道:“奇怪,下三滥又是指什人,为何这些人就活该被‘玩弄’?难道他们便不算得‘人’吗?怎人将自己划分这样清楚,连规矩也能因人而异吗?倘若如此,那规矩又要来何用。”
净霖似是忆起什,双眸平静:“你以为妖怪便能逃脱这样规矩吗,天地间万灵生长具缚其中。”
“不信。”苍霁说,“倘若谁这般对,必定也这般对他。”
净霖稍顿,抬指摁住苍霁后脑,说:“你想吃,难道也要吃你?”
“若你吃得吃得下,便由你。生死既不该由天,也不该由人。”苍霁说,“它是由己。”
两个人话再次被打断,下属已然热血上头,要将钱为仕捉拿归案。顾深却仍有思忖,他待阿鸿话半信半疑。其,钱为仕何德何能拿得下四个人?即便其中有两位老人,也不能小看生死关头抗力,除非案发当时四人皆无察觉。其二,仅凭阿鸿几句话就捉风捕影,实在难以服众。
正当时,便听得阿鸿踮脚附在顾深耳边,小声说:“你给三颗铜珠,就告诉你、见得夫子将刀藏在哪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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