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夜雪那个多事滥好人,绝对是和顾茫多说些什。
墨熄没有去接顾茫递上浊酒,而是盯着他透蓝眼睛,似乎要这样笔直地看到顾茫骨髓血肉里去。
他咬牙道:“你到底听说什?”
但顾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,又有茬人过来祝酒。墨熄不便在人前与他谈论私事,只得先行应酬。
他是重华为首贵胄将领,这晚来与他攀谈叙事人着实不少,走批,又来批,墨熄虽然想抓着顾茫细问
就像还不会狩猎幼狼崽子,父亲就因为兄弟“背叛”,落得个尸骨分离惨境。
自己原是做和那个人相同事情。难怪所有人都恶心他,唾弃他——叛群狼合该落个被生吞活撕下场。
“大哥哥,你不开心……”
顾茫眼神黯淡下来,他低头,陷入思忖,默默地没再多言。
兰儿年幼,不杳世事,还以为他也因为自己狂心症而不愿搭睬自己,眼眶里不禁盈些泪花:“大哥哥,们之前起玩过,——”
盏千秋岁,照例与长丰君说几句祝词,便问道:“令嫒可好些?”
长丰君摸着小女兰儿头,笑得眼尾堆起褶子:“好些,姜药师回城之后直在照看她,多亏药师啊。”
兰儿小小身子,站在酒席前也就和桌案差不多高。她见顾茫,眼睛亮,小声欢欣道:“大哥哥!”
顾茫蓝眼睛眨眨,眉眼像是春叶舒展,笑起来:“小蜻蜓。”
“嘿嘿,叫兰儿,……”
“好兰儿。”长丰君强笑着打断她,把她往自己膝边带带,“羲和君,们先去别家敬酒。羲和君平安喜乐啊。”
说罢带着那步三回头女儿,匆匆地去。
墨熄觉出顾茫不对劲,转头看向他:“你怎?”
“没什。”顾茫吸吸鼻子,对墨熄说道,“新年快乐。也……”他学着其他人从桌子上端起酒盏,“也敬你杯。”
墨熄:“…………”
但是话没能说下去,筵席上人多口杂,与这样个众矢之多言总归是不好。长丰君按住小女儿头,示意她别再多言。
兰儿茫茫然地:“爹?”
顾茫却不再似从前那懵懂,他如今也明白自己是个“叛徒”,而叛徒是可耻。更别提方才江夜雪点醒他那番话。
他从前对“背叛”这两个字,并没有太直观而深刻感受,只知道每个人在他面前说起它时候,眼里都裹挟着股难以言说恨意。而墨熄提到这两个字时候,除恨,似乎还有比海还深痛苦。
七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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