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道理再计较什得失。
他方才说句“你懂个屁”,姜雪宁竟也没生气。
只因她知道自己是戳中人痛处。
萧定非也懒得同她再说,脖子拧,脑袋转,夹马腹,只道声“对牛弹琴”,便重新往前去。
姜雪宁压低声音对身后张遮道:“张大人觉得他这名字耳熟吗?”
即便他才是那曾经出身低贱乞丐。
“你知道,放弃这名姓,对你来说意味着什吗?”
“知道。”
“那还是要舍弃吗?”
“母已去,父不配,名成其辱,姓冠恨。这样名姓,不要。唯谢天垂怜,境危见性,虽居安不敢忘,愿舍旧姓,去旧名,弃旧身。天潢岂不同庶民?纵万难加,不改志。”
接着便听那中年人唤道:“度钧?”
那少年目光过很久才收回,然后才道:“义父,他最合适。”
什合适?
他是半点也听不懂。
不过等到后来听懂又怎样呢?
净他脸。”
萧定非张脸被人擦个干净。
这时候他才被人捏着脖子,被迫抬起脸,于是也终于看见前面三步远地方,站在那中年男人不远处……
少年。
又或许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。
张遮当然知道:“定非世子。”
姜雪宁心里那算盘就扒拉起来,只觉这次可是大好
天潢岂不同庶民?
纵万难加,不改志。
萧定非想,对这三字名姓,那个人是真,很恨很恨吧?
也不知怎,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。
或许这漂亮姑娘说得对,顶着这名字确有得有失,可谁叫他生来是个乞丐呢?便是日子过得没有开始想那痛快,也好过跟那些没有名字人样遭受磨难,十命不存吧?
好像也不怎样。
从当街行乞乞丐,到锦衣玉食公子,可说是从地上到天上。他已经吃太多苦,不想再吃更多苦。旁人生下来就是王侯将相,爵位世袭,老子为什不能爽把?
何况这是那人不要。
而在接下来这十几年来,他也无比庆幸自己做出个正确选择。
因为失去这个名字人所过日子,是他无论如何咬牙都不可能过得。
不很好判断。
因为身量比寻常人高些,但也比寻常人瘦些,眉眼冷峻,面上凝结着股浮动戾气,几分病气更纠缠于其中,看清楚他长相之时,原本平静目光便忽然变作凛冽冰霜。
十几年过去,萧定非都忘不那个眼神。
那总是让他想起时便后背发寒眼神。
当时他就被吓得动不能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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