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头是郁镜之,他已换身黑底长袍并暗红窄袖对襟马褂。马褂布料光泽柔亮,织暗纹,于半明半晦稠红暮色中流动着沉郁艳色,他从院门梅花树下过,正巧起风,这艳色便从衣襟拂上面颊,与他刻意扮出病容衬,竟别有番风姿。
在他身后,十几个藏青短打汉子簇拥着两人,也先后迈进院中。
其中先步进来,是个黄头发蓝眼睛洋人,他像是没见过这院内阵仗般,毫不掩饰自己好奇和惊讶,对着搭好戏台频频投去目光。
笑意盈盈让步,是个穿长袍戴礼帽短须男子
这办医院本心。”
楚云声也多少知道些这个时代中西之争,他本就没想过定要在这儿办成中西医融合之类事,便从善如流地点头,继而问道:“郁先生也开过医院?”
“前些年开过许多,租界内外都有,早晚还都有义诊。”孟老板说着,叹声,“但到今年,得有半办不下去。整个海城西医统共加起来也没多少,还许多都是洋人,郁先生再如何大权势,也管不得洋人自由,拨出去薪酬再高,该留不住还是留不住。”
“最惹人气,还是那些眼睛长在脑门上假洋人!明明是咱们华国人,却觉着自己学点医,出个国,便不得,要价不菲,却胡治乱治!在那义诊里是副面孔,换到达官贵人家中,便又是副面孔……”
楚云声正听着,前面西装革履周处长忽然便过头来,笑着插话道:“孟老板这话,你便是不在达官贵人之列?”
周处长道:“不论那些外来洋医生,还是们国家西医,都还是有许多救死扶伤、医德高尚人。前年夏秋海城县疫情,连着城郊都乱起来,租界半封锁,禁止人员进出,却还有不少医生来找,想求个情面,去外面救人。甚至还有夜里偷跑过去,当时认识位陆医生,跑出法租界,被法兰西大兵追,还摔断腿,被人笑话好久。”
孟老板笑起来:“知道!陆医生不爱听别人讲,但他自个儿又偏偏爱讲,在饭桌上给人当笑话听……”
周处长也跟着笑,又道:“他是位好医生。这样好医生总是会有,只是目前少些,但日后,总归会越来越多。观同孤兄,便会是其中之。”
楚云声听懂这位周处长话中深意,不免心中失笑,郁镜之这些下属好友,倒还真都是些有趣又有心人。
三人就着医院这个话题又聊几句,便听院外又传来阵由远及近脚步声,旋即,月洞门那儿就转出几道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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