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太傅盯住萧朔：“你带亲兵直闯文德殿，以战局相挟，从皇上那里逼来
禁军虎符，逼出云麾将军复职
明诏……只凭这个，已足以成宫中腹心之患。”
萧朔浑身是伤，
“做什
？”
蔡太傅紧皱着眉，伸手要扶他，叫萧朔身上血色
刺，更心疼得要去连撅十根戒尺出气：“好端端跪什，哪来这些虚礼？你身上这些伤，还不快去裹。”
萧朔摇摇头，缓声道：“学生与云琅，谢师长牵挂护持。”
蔡太傅眼底凝，敛袍袖，沉默着转过头。
梁老匹夫只管医病治伤，有什说什，心疼云家小子罢，并没有更多念头。
不知万里沙场苦，枯骨皆是长城卒，弯弓莫射云中雁，归雁如今不寄书。
……
萧朔慢慢吻着他眼睫，吻上云琅冰冷嘴唇，轻轻蹭着，将暖意分过去。
云琅静静，挣动力道渐弱，渐渐安稳下来。
梁太医眼疾手快，趁着这个空档，将银针飞快排下去。
动下，咳两声，胸口急促起伏。
“
在。”
萧朔握紧他手：“知道。”
“朔州城，雁门关。”萧朔轻声，“陪你去打回来。”
云琅胸肩狠狠悸，滚热水汽再拦不住，自浓深睫下透出来。
说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
蔡补之当年暗中藏下最后剂沉光，是为给学生条路可选。倘若云琅执意，当先生便也豁出去陪着，痛痛快快地战死在大漠沙场。
暗中把商恪事告知参知政事，也给这两个学生条路。
只是这条路旦走上，便再不剩半分反悔机会。
“你可知兵围禁宫，形同哗变。”
“幸好这些天养得仔细……已好大半，禁得住糟蹋。”
梁太医专心下针，落到云琅心口穴位，仍觉余悸：“若是放在刚回京城时，这剂沉光下去，定然要他小命。”
蔡太傅坐在榻尾，言不发，死死攥拳。
云琅身上新旧伤痕交错，胸口创痕刺眼，好在这些天精细进补，已不再像回来时那般单薄支离。
萧朔护着云琅，迎上太傅晦暗目光，放开云琅肩颈，将他平托着仔细落回榻上，朝太傅行礼。
燕云遮眼风沙，寸草不生荒芜戈壁，从胸口冰到后心铠甲，北疆冷透孤月。
出玉门关不见故人，至雁门关不归故乡。
场接场鏖战，来自后方支援越来越少。将士们亲手埋下同伴尸骨，连同送不出家书并裹上马革，堆沙成墓，刻木作碑。
遍野星沉，穹低可探。
火星随风飘荡，寂静得足以噬人沉默里，有人低低应和着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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