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城猛站起
“爸爸……”
“爸爸……”
袁城猛坐起身,脸色灰败冷汗淋漓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
房门被轻轻敲几下,老管家在书房外轻声问:“先生?快两点,还不休息吗?”
“……不,不用。”袁城慢慢回过神,只见周围是自己书房,面前还摊着电脑和文件纸笔,墙角里座钟正指向凌晨两点,刚才只不过是累极躺在书桌上做个梦而已。
朗白走后第二年冬天,某天深夜,袁城突然做个梦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个幽长深黑隧道里,朗白穿着临死那天身白衬衣、黑长裤,遥遥站在隧道尽头最黑暗地方,清瘦而孤寂。
袁城只觉得胸口被什东西重重压住,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,拼命想伸出手去够他小儿子,但是朗白只站在虚空中静静望着他,神情非常悲伤。
“阿白,阿白!”袁城声嘶力竭呼唤他,“阿白,回来!爸爸在这里,快回来!”
朗白看他很久很久,直到袁城遍遍叫得要绝望,只见他把手从背后拿出来,右手上赫然是个鲜血淋漓空洞。
但是梦里切都那样清晰,那是他第次这样清楚看见死去后朗白,穿着衣服,光着脚,从头发梢到脚趾尖都清晰可见,还有鲜血淋漓残缺右手。切都仿佛是真实存在,仿佛触手可及,完全不像是个虚幻梦境。
袁城少年时期移居香港,已经在这座岛上生活几十年,对迷信神鬼事情是有点相信。朗白死去整整年,不论袁城多痛彻心肺,都没能梦见过他次。他开始猜测是小儿子痛恨自己,说来世都不愿意相见,那肯定这辈子也不愿意托梦。每当他这想时候,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感觉,都让他恨不得自己去死次。
今晚是他第次梦见死去后朗白,他来问他父亲,为什连个全尸都没留给他。
袁城在黑暗书房里坐半晌,恍惚间觉得小儿子问得很有道理,他是有手有脚完完整整生到这个世界上来,怎能在走时候,反而丢下只手呢?
他小儿子是最秀气最好看,弹得来琴画得来画,甚至绣得手好屏风,那只手却偏偏被毁,叫他如何走得安心?
“爸爸,你为什要打?”
袁城好像被施定身术样站住,张开嘴叫不出声音,手脚都沉重得动不,只能眼睁睁看着朗白慢慢消失在无边无际黑暗里。
“爸爸,你为什要打?……”
“身体都不完整,连全尸都没有……”
“连完整身体都没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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