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下站住。
“发现以后先把树围起来,别慌点火。分几个人回村,叫他们守着‘树桩’等‘兔子’。大哥说不会错,姓江只要出建宁就定会来这里,等抓到就把他带过来……”
阿杰眼底带着毫不掩饰残忍,缓缓道:“让他看着点火。”
手下不明白他为什要这做,但这些亡命徒见多识广,丝毫不觉怪异,咧嘴笑应是。
阿杰还想说什
山涧中呜呜咽咽,哀鸣与长嗥纠缠在风里,飘向夜幕中四面八方。
直到过很久很久,他才发出声几乎不闻,战栗哽咽。
·
虚空中无形指针分秒转动。
凌晨五点半。
下这张照片头天晚上,他们在床上混到大半夜,冲澡时候江停腿软得站不住,贴着严峫耳边自称工作量太大,叫他以后市局有案子自己解决。严峫为哄他就说要给他煮红豆紫米牛奶粥喝,于是翌日醒来时候,江停睁眼第句话就是:“你怎跟这儿赖床,还不去做早饭?……”
这也许是严峫最喜欢照片之,好几次想删都没成,偶尔还拿出来看看,冥冥中似乎成某种支撑他精神力量。
寒风凄厉哀嚎,从树梢奔向天际。
严峫心里仿佛有个地方漏风,弥漫起冰凉和苦涩。
——最讽刺是,在如此四面楚歌绝境之下,当他看到这张照片时,内心竟然还能感觉到丝丝缕缕不受控制爱意。
破晓前浓墨逐渐淡薄,东方天穹透出鸭蛋青,但林中黑雾般潮湿夜气尚未散去。阿杰坐在劈啪作响篝火边点根烟,突然抬手招招。
手下立刻上前:“杰哥?”
“再过半小时。”阿杰随手向山谷周围几处较高地势点点,低声吩咐:“等天放亮后,让人占据这几个地方,拿高倍望远镜盯着附近树冠。那小子跑不远,可能爬到树上去,旦发现异动就给放火烧。”
“是!”手下起身要去向旁人交待。
“——等等。”
其实是假,都是假。多少完美说辞都无济于事,那片刻温存不过是建立在提防之上沙堡,轻轻推就分崩离析,连最后点虚假信任都留不下来。
严峫眼眶通红,急促喘息,大拇指在删除选项上微微发抖半晌,然后泄愤般咬牙按下去。
然后他不给自己任何后悔时间,点开已删除相册,仿佛在与内心某个卑微软弱自己相对抗,颤抖着手用力点下全部清空——
直到做完这切,他才彻底松劲,心底那最后点支撑瞬间抽空。
严峫颓然靠在树干上仰起头,捂住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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