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把你抛下?!”
“这倒没有。”江停顿顿,说:“但确实是又过好半天,连太阳都下山……才有人把拉上去。”
现在说来早已轻描淡写,但对个严重脱水又濒临死亡小男孩来说,那迎来希望喜悦和转瞬落空绝望,以及独自等待几个小时煎熬,是很多成年人都无法想象。
严峫嘴唇动动,却不知道该说什,半晌才挤出句:“那伙人当时……”
“不太想救。”江停轻轻地说,“知道。”
道。
“当时们被困在山谷里,他还发着高烧,只能到处去找水,自己渴得快咳血都不敢喝……其实也没想很多,就觉得如果死,应该也没什人会在意吧。但他肯定是个有父母有亲戚有人爱小少爷,跟神仙似,如果真只有个人能活话,还是他活下来比较值得吧。”
——个十岁孩子在濒临绝境时,脑子里竟然是这样想法。
严峫从小就糙,没细心留意过所谓贫富落差或阶级门槛。但在这刻,二十多年前来自山沟里个孤儿自惭形秽和小心翼翼,却呼啸着穿越时光,重重砸在他心头上。
“申晓奇跟步薇发誓说等出去后定报答她,这个细节跟当年是样,因为黑桃K也这说过。可能他原话比申晓奇还重,什发誓这辈子永远是兄弟之类……跟电视剧台词似,不过二十多年来也记不清。”
淡薄月光穿过云层,映照着河水,平原,以及更远处山川之巅。江停无声地闭闭眼睛,再睁开时他仿佛看到个相似夜晚,也是同样苍冷清寂月光,越过乡镇医院简陋毛玻璃窗——
他躺在小小病床上,睁开眼睛,看见熟悉身影逆着光站在床前,怀里抱着小捧野果。
江停苦笑下,错开对视,望着粼粼河水。
但那瞬间严峫却心有灵犀般感受到江停在想什——他没有记不清,相反他直记得很清楚。
正是因为太清楚,所以他才更不愿意提。
“后来你们还是得救?”严峫温声问道,“那所谓矿泉水是……”
“什水,根本没有那瓶水。”江停讥诮地摇摇头,“黑桃K所谓背叛是隐喻另外件事——们被困好几天之后,脱水高烧受伤,几乎已经到极限,黑桃K他们家伙计才终于追踪到山谷里。那个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楚,只隐约感到有人在头顶上叫‘抓住绳子’,下意识伸出手,但黑桃K动作更快,突然从后面推把,抢先抓住那根救援绳,就看着他被拽上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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