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时候以为解行母亲背弃诺言,实际上她最终都没有忘记找。十年前以为张博明为大义抛弃卧底性命,实际上张博明到最后刻还在为打算。”吴雩眼底满是血丝,站在烂尾楼水泥柱阴影下,平静地望着步重华:“张博明、解行、胡良安甚至林炡,这多年来遇到每个人都尽到最大努力,每个人都没放弃要把从那地狱里拉出来,但所有努力最终都无济于事。内乱,战争,疾病,死亡……每次命运意外其实都是情理之中自然形成结果,从最开始就写好今天结局。”
这个结局也并不全然是坏。
八十年代金三角战乱,九十年代掸邦以毒养军,当地无数人流离失所,被强行致残、毒哑之后赶进鸦片种植园当牛做马,死在罂粟田下不计其数。在那个时代背景下,个年幼孤儿能存活下来,还能活到今天
道,所以她去找你两次。”
阿归怔。
“那年她回来之后,便四处找人打点,很快又去缅甸,但刚启程就遇上掸邦内乱,同盟军与z.府军爆发激烈交火,她雇佣蛇头怎也不肯继续冒险进入武装叛乱地区,只能打道回府。第二年她病,切除部分……身体组织,错过缅甸全国普选前那短暂几个月和平期。等她病好之后爬起来、整装雇人、再偷渡跨越国境线,时间却已经来不及,缅甸军突然宣布推翻选举结果,局势立刻再次恶化,金三角坤沙孟泰军在掸邦急速扩张,大大小小毒帮都随之开始划分地盘,你们村被那个叫塞耶武装毒枭占领后彻底封锁。她回来时候说,每座山头上都驻扎着掸邦军,每座村落都被坚兵重炮把守,每块农田都被武装分子烧掉,像驱赶牛羊样驱赶村民去种植罂粟。她险些就没能回来。”
阿归动不动地站着,脑海空白。
他听见机关枪在树林中连珠炮似地响,烈焰覆盖村庄农田,迷彩卡车轰轰驶过燃烧田埂;他看见排排身穿迷彩服士兵在爆炸中掀飞上天,落地时已化作块块残肢断臂,硝烟盖住村民恐惧痛哭与哀叫。
“她没能等到亲眼看见战火平息那天。”解行眼眶通红,说:“蒙泰军投降那年她就去世,癌症复发。”
她没能活过那些毒枭,事实上连大毒枭都能寿终正寝,骨灰还能洒进大海。
“但妈妈直到过世都没有忘记你,阿归。她把照片留给,说你可能还活在这世上。”
“她说如果有天能找到你,定要想办法把你带回来,从罂粟田那边回到这人世间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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