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当年从没见过他就好。”张博明望着空气中缓缓悬浮灰尘,声音轻得像是梦呓:“如果从没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,如果他这辈子都不曾碰见过……就好。”
茶杯中袅袅上升热汽消散在空气中,江停收回视线,思忖片刻问:“就这些内容?”
张志兴艰难地点点头,颈骨每挪动寸都发出衰老生锈咯吱声响:“就这些,林炡说随后张博明就岔开话题,他也没敢再多问,只当是画师因为卧底这些年九死生经历,对当初带他进这行儿子产生怨恨情绪。”
说到这里张志兴视线投向吴雩,江停又咳声打断:“那之后呢?”
“……之后?”张志兴苦笑声,“之后他说儿子情绪很快稳定下来,主动要求处理部分文件手续,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林炡就离开病房。当时正好提着晚饭去医院探视,跟林炡打个照面,他说他要赶紧回办公室把张博明签完字文件落实好,们就没多聊。”
件,他见当时张博明情绪低落,于是就问发生什,张博明说解行刚来过病房,半小时前才走……”
“解行独自来找你?”林炡拉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,诧异道:“这真是稀客,连冯厅去探望他都吃闭门羹。——他已经恢复到能独自走路吗?”
云滇省医院单人病房拉着厚厚窗帘,空气中漂浮着医院特有药水味道。道身影坐在床沿,弯腰把脸埋在掌心里,久久没有任何动作,在地面上投下凝固阴影。
“你怎?”林炡感觉不对劲起来:“你没事吧?刚才难道你们——”
张博明喑哑声音从掌心中传出来:“……你觉得他恨?”
吴雩纹丝未动,但搁在大腿上手指却轻轻颤下,只有江停视线余光瞥见这个细节。
但他面上没有反应,还是问张志兴:“您见到张博明时候他情绪正常吗?”
“总体都正常,大概待二十分钟吧。”张志兴低下头用力吸口气,有点哽咽:“他说他吃护士开药,有点犯困,想睡觉醒来再吃东西……
“解行?恨你?”
林炡第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,但紧接着冰凉惊疑蓦然涌上心头:“没理由啊,这话是从何说起?”
张博明声声模糊不清地笑起来,那尾音里充满无可奈何悲凉,就像粗糙沙砾揉过血肉伤口,半晌终于抬起满是血丝眼睛。
“你知道吗林炡?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,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……知道自己有多虚伪,有多无能。”
林炡惊疑不定地望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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