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闭着眼睛,下巴颏上还残存着护士没擦掉干涸血迹,隐约顺着脖颈线条收拢到深陷颈窝里。因为天生骨架轻,他锁骨深陷得非常明显,再往下三棱刺尖划出血口几乎横贯前胸,医生说只要再往上厘米就会伤到大血管,那顷刻间就生死难料。
他就像头在野外受尽伤害猫科动物,那全身上下累累伤痕,反而从骨子里淬炼出种锋
可是,千里迢迢人海茫茫,阴差阳错世事怎可能如此凑巧?
“……你不好好吃药话就把你抓走。”步重华俯身靠近些,鼻息几乎贴在吴雩脸颊光滑皮肤上,冷冷道:“抓起来关在家里,看你还能不能从八楼跳下去。”
吴雩小声道:“不跳。”
顿顿他又说:“太想弄死他,对不起。”
步重华看着他红丝密布眼睛:“为什你不敢让嫌疑人落到警方手里?”
去,却突然被吴雩伸手抓住。
“吃。”步重华低声吩咐,“是止疼片。”
但吴雩没有动,目光涣散而神智昏沉,就这手抓着步重华手,怔怔地望着他,许久才慢慢地问:“……你要抓吗?”
“什?”
吴雩又重复遍:“你要抓吗?”
这次吴雩没有吭声。
“谁派他来杀你?”
“……”
吴雩直沉默着,步重华伸手扳回他冰凉下巴,“吴雩,你应该知道嫌疑人已经把照片发给他雇主。咱俩现在是条绳上蚂蚱,你嫌知道得太多,而凶手不会顾及知道得太少。万哪天出事,大不做个糊涂鬼陪你起上路,咱俩到地下你再慢慢给解释,好不好?”
吴雩半晌没有动静,许久后终于屈起双腿,把胳膊肘顶在膝盖上,双手用力抹把脸,满是伤痕十指都插进头发里。
天色已经很晚,台灯橙黄光映在他半边侧脸上,额角贴着医药纱布边缘隐约露出血迹,反衬出头发异常黑,而肤色又冷得发白,眼角眉梢有种疲惫、茫然而不确定神情。
这是那天深夜车厢里那个绝望亲吻之后,步重华第次这仔细地、近距离地观察吴雩脸,心里突然掠去个荒谬猜测——是他吗?
这个念头就像尖锐碎冰投进心里,紧接着整个中枢神经都微微发起热来。
步重华看着咫尺之际眉眼五官,试图找出与二十年前重合细节,但确实已经太久。不论再怎竭力搜索脑海,凌乱破碎回忆中都只有月光下清瘦矫健背影,以及少年最后次回头时,抹在他脸颊上滚烫血。
是你又回来找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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