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身影出现在林立墓碑尽头,低头踽踽独行,走到刻着步同光与曾微烈士墓碑前,弯腰放下怀里捧野花。
是吴雩!
“——抱歉,啊。”吴雩拍拍手,把掌根泥土往裤子上蹭,望着墓碑上陈旧黑白照片:“门口卖花太贵,就在路上拽几朵,将就看吧,不要嫌弃。”
步重华怔怔地走几步,踉跄站住步伐。
“昨天在这里跟你们儿子吵架,不是故意,请二位多担待。多年不见,缘悭面,没想到眼下刚照面就又要告别,以后逢年过节,定记得为二位上香。”
僵立在原地,电话已经被挂断。
失重般空虚感从脚底蔓延上头顶,步重华慢慢垂下手,退后两步靠在树干上,重重吐出口气,压下心里波比波更加沸腾酸热。
他赌输。
仅仅24小时以前,他还以为自己拥有那个人所有信任和亲昵,转眼间冰冷事实就证明那切不过是单方面厢情愿。
林炡比他更解吴雩,自始至终他不过是个外人。
他刚才说什?步重华站在相隔两排石碑之后,时竟然分不出自己是不是在做个荒诞梦境。
这时他只听喀嚓声,打火机红光闪动,是吴雩半蹲在墓碑前点根烟,低头沉吟半晌,才脱力般重重吁口气。
“昨天说你们死得没有价值,虽然这话是真心,但回去后想想,又觉得有点过激。至少正因为你们是这样父母,才会生出步重华这样儿子,否则今天所有局面都应该是另个样。”吴雩抬头瞅着墓碑,这个距离他额角几乎贴在那模糊老照片上,低声说:“步重华是这辈子见过最完美人,也是最努力理想主义者……正因为如此,才惹得他那生气。”
他用力抽口烟
步重华抬起头,他几乎是用全身力量才强迫自己站直脊背,慢慢顺着来路往陵园大门走。草丛在脚下悉悉索索,级级石阶漫长得没有尽头,旷野在暮色中只剩下青灰轮廓;他茫然望着前方,想起昨天这个时候吴雩就这级级走出去,那平时总弯腰缩背个人,穿过这无数烈士墓碑时脊背却挺得那直,像是有某种孤独而苍凉力量强行撑在骨头里样。
他当时在想什呢?
他向自己惋惜而怜悯那笑,转身之后还在吗?
步重华脚步停,胸腔起伏数下,就像不相信开盘结果赌徒,突然回头望向原处。
灰蓝色凉风拂过草丛,泛出海浪般扩散涟漪。紧接着,仿佛梦境突然在眼前化作现实,步重华瞳孔微微张大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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