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雩竭力按捺住胸腔抽搐,吸口气,他只要略微偏头嘴唇就有可能碰到步重华脸颊:“知道为什你直觉得不高兴吗,步支队?”
“……”
“因为真正不高兴人其实是你。”
“但如果是你,现在不仅会很高兴,还会充满感激。毕竟那姑娘为你连大卸八块腐尸、垃圾场、外勤实习三班倒都能忍,她可能是这世上除父母之外最喜欢你人。”
步重华站在原地,仿佛被迎面狠狠撞下似。
吴雩穿软底鞋,这样跟步重华身高差便足有八九厘米。当他垂着视线时,以步重华这近距离,只能看见他鸦翅般垂落眼睫,和渐渐淡入鬓发眉宇。
——每个回答都态度温顺、迅速流畅,合情合理跳不出丝毫毛病。
“……吴雩,”步重华那只手仍然攥着他腕骨没松开,上半身略微向前,盯着他眼睛:“从宋卉来队里以后你就直不高兴,你当看不出来吗?”
吴雩错开目光,客套短促地笑下:“步支队你看你这话说得……”
“你喊什?”
华捂住吴雩嘴唇手掌终于慢慢松开。
“……跟宋卉不是你听到那种关系。”
从小到大精英教育并没有教会步重华如何应对这种局面,半晌他终于生硬吐出这样句。
吴雩没吭声,伸手去拉隔间插销,紧接着啪地手腕紧,被步重华攥住。
“——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躲?”
吴雩打开隔间插销,挣脱他手:“今晚值夜班,不去你家借宿,谢谢。”
——他管那叫借宿。
步重华扬起下巴,神情无异,嘴唇紧抿,但神经末梢却像是被根烧红钢针狠狠刺进去。
“步……”
“丰源村那天晚上,那群,bao民从四面八方围上来,咱俩以为就要死在块时候,你抱着声嘶力竭喊句什?”
步重华俊美面孔紧绷,唇角抿出异常锋利弧度,几乎紧贴在他耳边,字字从牙缝中轻轻迸出来:“你明明喊是步重华,你以为没听见吗?”
——那个夜晚房屋燃烧爆裂,疯狂混乱喊杀,由远而近警笛……所有画面搅成光怪陆离碎片,从记忆深处渐渐淡去,仅剩下不明显光影。
只有步重华最后喷出那口血,就像火流滋滋烧遍皮肉、直入骨髓,至今都痛得让人发抖。
吴雩垂下视线,沙哑地说: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在忙什?”
“在北道村三班倒,然后值几个夜班。”
“为什偏偏你要连续值夜班?”
“孟姐孩子病,拿白班跟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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