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雩笑起来，真
拿
个纸杯来倒
半，也不嫌弃没汽儿，就着次性饭盒吃素三丝，又叫几串海带素鸡豆腐干。步重华坐在他对面夹筷凉粉，抬起眼角看他，只见这姓吴小子还穿着他那宽松不合身老头汗衫，低头吃东西时候脖颈弯折出道弧度，在远处大排档厨房昏黄灯光映照下，连耳廓细微茸毛都清晰可见；他条腿屈膝垫在另条大腿下，那是个特别放松坐姿，仿佛心性未泯少年，脚尖还趿拉着酒店拖鞋，随着吃东西频率，在夜风中晃晃地。
他看上去其实很惬意，步重华突然无来由地冒出这
个念头。
他隐藏在这芸芸众生中，隐藏在昏黄灯光，夜市烤炉，拥挤车流，热闹人海里，不用跟林炡那帮人虚与委蛇，不用在刺探目光中接受监视保护；他既不用压抑自己做个唯唯诺诺背景板，也不用在镁光灯下成为,bao露目光焦点，低着头颅无所适从。
远处人群已经散，小混混们被押进车，民警不知道正躲在哪辆车里着急打电话找领导。吴雩边从碟子里挑花生米吃，边频频回头望，似乎感到很有趣。
“……吴雩？”
不耐烦打断：“谁跟你是兄弟。”
吴雩是个尽职尽责小马仔，立刻把证件从皮夹里抽出来，背面翻：姓名步重华，性别男，职务刑事犯罪侦查支队正处级主任，警衔三级警督。
步重华把证扔，民警手忙脚乱接住，只听他冷冷道：“拍个照发给你们县公安局那姓王，叫他亲自押送那几个嫌疑人去津海市公安局。48个小时内人不到，就让他准备好在这个职位上辈子干到退休吧。”
“您您您、
、这——”
步重华拍吴雩肩，说：“走，吃夜宵去。”
“唔？”
步重华看着他，心里有种冲动，想问你是不是偶然也会对现在生活感到丝满意，哪怕只是丝而已？但他张张口，听见自己声音响起来，问却是：
“你……有没有想过要争取晋衔，或者考虑下以后提拔事？”
连隔壁大排档人都跑得七七八八，老板娘战战兢兢躲在塑料棚后，探头探脑地向这边望。塑料桌上放着刚上还没来得及动钵钵鸡、打包好凉粉和素三丝，吴雩捡双干净筷子，说：“怎这辣啊，领导再点两瓶啤酒呗。”
“这晚喝什酒，明天还办案呢，别喝。”
吴雩筷头指：“那你喝是什，养生茶？”
步重华把面前深绿色玻璃瓶转，露出硕大七喜商标：“喝吗？分你半？”
吴雩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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