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雩望着她,很久后才缓缓地说:“你不会有不想吸那天。”
刘俐茫然站在石板上,没有明白他在说什,揉揉黑瘦脸颊上血痂。
“你进戒毒所以后,他们会给你用药,头几天都昏昏沉沉地只想睡觉。再过几天他们会让你定时作息、锻炼劳动、跟着其他人起适应军事化管理,背诵行为规范整理内务卫生。如果你内务考核都能过,接下来就能进入康复区下车间干活,偶尔去种花、种果树,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在缝纫机上做衣服刺绣,每天都有任务要完成,完不成可能会被罚抄行为规范守则,或者写思想报告。”
“津海这种线城市应该都是八人间甚至四人间,你是女犯,步重华又打过招呼,饮食住宿各方面会更优待点。医务处有教官定时定期跟你聊天做疏导,每天放风时会组
气道:“……支队还行。”
“对!你们那领导长得就副贪污腐败样!”刘俐蓦然想起步重华,登时股邪火直冲脑顶:“说话那口气,那吊样,吊着个脸还拉得好长,真讨厌!他怎不去演电视剧,不用化妆就是反派,包红!”
公交车缓缓停下,车门打开,波人涌出来又波人挤上去。吴雩给刘俐投块钱,边刷公交卡边说:“你夸他长得像演员,他会高兴。”
刘俐:“……”
津海市空气五花八门:走在中央商业区和韵路这样地方,大街两边溜高档奢侈品店灯火辉映,昂贵矜持香氛沁透夜风,仿佛连多呼吸口都要收费;走在永利街这样KTV夜总会林立地方,灯红酒绿酒肉飘香,银铃般笑声随着宝马香车来去,处处都挠得人心尖发痒。
但如果跨过途径港口、横贯市区四里河,来到城市另边,昌平区灯火随纵深渐渐湮灭,无数棚户、矮墙、待拆城中村和没有玻璃烂尾楼隐没在越来越冷清夜幕中;再往下才英区、小岗村,从横交错小路窄巷中横着各家各户拉起晾衣绳,发黄尿布、油腻围裙、油漆斑斑工装和五颜六色床单被套混杂出千万种气味,分隔开块块蜂巢般蜗居,横呈在城市天幕下。
不知哪家婴儿嗷嗷大哭,回荡在昏暗崎岖巷尾。前面就是刘俐家,她熟练地跳过水洼,笑着问:“那要在强戒所待多久啊,是不是不吸就能放出来啊?”
身后没吱声,她回头,眼睛亮亮地看向吴雩:“——哎?”
“……”吴雩在路灯下停住脚步,面色似乎有些忧郁:“不是。”
“啊?”刘俐没反应过来:“那要关多久?不吸还不行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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