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你是来接走吗?
白影果然抬起手来,两人五指交扣,掌心相贴,仿佛所有痛苦与折磨都从未发生。他不由微笑起来,但下刻却见那双熟悉眼睛定定注视着他,眼底满溢出某种情绪,不是久别重逢喜悦,而是无以名状悲哀。
他愣住,只见白影字字无声口型:
回去吧,吴雩——
回去吧,从很多年前开始起,从切剧变还未发生时起,你就注定必须要活下去,往前走,穿过烈焰焚烧村庄,跨过满目疮痍大地,永远不能回头——
真太痛。
这漫长无止境征程,终于到它可以结束最好时候——
心跳检测仪上跳动曲线越来越高,越来越急,就像根细细钢丝被抛上天穹,蓦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;下刻,屏幕赫然拉出条惊心动魄直线,警报器伴随红光狂响!
——心博骤停!
年轻人闭上眼睛,身躯向急救床落下,随即沉向黑暗冰冷深海。
压七十五四十五……”
“血氧饱和度掉到75%!”
血管外科主任叫喊在嚣杂中格外清楚:“快准备栓塞剂!!”
……
嘭!
吴雩惊慌起来,用力拉住那只透明手,但他说不出任何话,只见白影最后笑笑,充满柔和与愧疚,紧接着手掌用力推!
嘭!
其实是无声,但又像是炸裂巨响,同时震动每个人耳鼓。
年轻人身躯在电击下弹跳起来,重
世界被潮水淹没,旋转远去。无数人哭泣、嘶吼和叫喊,都混杂在起,扭曲为抽象片段,纷纷扬扬化作虚无。
就在那宁静到极致世界里,他再次看见那个人。
那个发着光白影,穿过凝固时间与人群,轻灵地走到急救床前,低头与他对视。他不记得记忆中曾经发生过这个片段,但也许眼前这场景是真实,因为切细节都如此清晰,甚至连彼此眼底倒影都触手可及。
……你真来吗?他模模糊糊地想。
重伤濒死身体突然变得非常轻松,切痛苦都舒缓消失。他从残破身躯中慢慢坐起来,平静中满怀期待,向那熠熠生光白影伸出手。
嘭!
嘭——
每声心跳都像深海中渐渐逼近庞然大物,越来越急促,越来越清晰;它剧烈地鼓动耳膜,盖过警察们声声嚎哭和医生失态狂吼。
那其实是心跳即将骤停先兆。
但在死神镰刀将要轻轻划过咽喉刹那,他神智却异乎寻常清楚,如果再多点力气话,他甚至可以把心里最强烈愿望说出口:让这切结束吧,真太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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