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半夜的时候他发觉小女儿的脸蛋通通红,呼吸急促,好像有些不太对劲。摸了摸脸蛋额头,滚滚烫。他急忙摇醒了秀秀。小俩口连夜找村支书家借了摩托车,送去县里医院。
打了一夜的点滴,烧退下去了。又留院观察了一晚,到第三天才回到村里。如此折腾了两天,秀秀心力交瘁,先回屋去睡觉。而秀秀的妈叫上大河,说要与他聊聊。
秀秀她妈的意思,是要大河出面,去解决一个双方闹了许久的矛盾。这次村里发展旅游业,临近山边的几户人家,都涉及到拆迁的问题,而大河家的祖屋,虽然房子倒了,但毕竟那块地还在。当年大河爷爷走的时候,秀秀她老汉——也就是当年的村支书——替大河留了个心眼,叫上大河的三舅,当着全村的面做了保证,三舅一家只是代为抚养大河,祖屋仍旧是大河本人的,待到成年后就归大河处置。现在大河他三舅妈占着那块地,硬说大河是她养大的,地是她的,拆迁款也是自己的。按秀秀她妈的意思,大河既然长大成人了,那地和拆迁款都该是大河的,跟秀秀结了婚,就是秀秀的。秀秀她妈就让大河去找他三舅妈,把那笔款子要回来。
大河听得头晕。最后好不容易在秀秀她妈锲而不舍地解释下理清思路,他反倒过来劝秀秀她妈,“三舅和三舅妈养大我,房子他们要,就给他们。”
秀秀她妈骂了他瓜娃子,再继续给他阐述要回来就
以为她要哭,结果她呀呀地笑起来,小腿在棉袄里头蹬了几下。
大河就只剩下傻笑了。
一院子闲杂人等被秀秀她妈往外赶,别碍着人家小俩口摆龙门阵。
周遭安静了,秀秀低声说,“回来了啊。”
“嗯,”大河笑,牛头不对马嘴地答,“她像你。”
秀秀抿了嘴唇笑,然后又道,“跟你讲过了,秋天生的,小名叫秋秋。还没上户口,就这会儿等着你回来,一起取个大名。”
大河憨憨地笑,“好,我……我想想。”
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。娃儿休息得早,在床边的小摇篮里睡得口水巴拉。大河在卧室床上把给娘俩带的礼物一字摊开,有一些补品,一套小衣小鞋,还有几个草叶编的小风车、按一按会弹跳的小青蛙。
他与秀秀又聊了几句,从大背包里收拾了一个小包,秀秀眼见着那边角上露出的包糖的塑料口袋,道了一句,“娃儿夜里要醒,隔一会儿就要喂奶,换尿布。最近还有点低烧。”
大河便没有出门上山。等秀秀睡了,他披着件防寒服,守在女儿摇篮边看着,傻呆呆地乐了一晚上,不时隔着小棉被,轻轻去摸女儿的小手小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