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身上明晃晃映出谢云压成线瞳孔,三尺青锋泛出点点寒芒。
良久后谢云伸出手,握住剑柄,却没有把龙渊抽出鞘,而是“锵!”声重重按回去。
他自以为打量得非常隐蔽,但冷不防单超倏然抬头,视线锋利阴霾,直直印迎上他目光。
*员只觉整张脸仿佛被某种冷厉气劲扫过,登时出身汗。好不容易回过神来,慌忙连连赔笑,小心翼翼挪开视线。
他们回到奉高行宫时,天色已泛出凌晨微光。恢弘宫殿在阴影中犹如山峦连绵起伏,金墙绿瓦望无际。单超打横把谢云抱在怀里,跃过空旷广场、青石大道,最终停在偏院银杏树下,步步踏上台阶,在吱呀轻响中推开屋门。
谢云头埋在他手臂间,声不吭。
单超抬脚跨过门槛。长夜最后丝灰影在他身后退去,天色渐渐亮起来。
是谢云什时候教他,在这悠远而不真切夜里突然浮现在脑海中,清晰得像是谢云昨天才在他耳边字字念过似: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;
欢娱在今夕,嬿婉及良时。
征夫怀远路,起视夜何其?
参辰皆已没,去去从此辞。
眼下已过四更,月华行至西天,星辰很快就要隐没在夜幕中。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,这场混乱荒谬又混乱长夜就会结束,从此埋葬在隐秘荒野。
屋内还残留着昨夜离开时景象,蜡烛已经燃尽,半杯茶还搁在桌案上。单超掀开层层轻纱床幔,把谢云放在床榻上,半跪在榻边,最后低头小心地吻吻他。
谢云终于睁开眼睛,定定地注视着单超。
此刻朝阳还未升起,青灰色晨曦透过窗棂,将屋内所有摆设都笼罩在昏暗中。周围空气安静无声,光影中唯有悬空浮尘缓缓漂动;除此之外,只有他们深长呼吸彼此起伏。
不知过多久,单超才解下七星龙渊,铮然声出鞘半截,递给谢云。
“你要是想杀,现在就可以动手。”
没有人会知晓,甚至连谢云也不会那觉得。
只有单超知道,他曾经在这里度过自己结发之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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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黎明前,官道上开始有驿站送水车马经过,单超过去亮出令牌,驿站见是奉高行宫禁卫,便不敢怠慢,将两人送回城。
谢云迷药劲已经过去,但路上都紧闭双眼言不发,不知道是睡着,还是不愿意有任何反应。单超用衣袍把他严严密密地包裹在自己怀里,外人只能看见兜帽下半张冷漠白皙侧脸;*员猜测是受伤侍卫,但也不敢多问,只忍不住悄悄往那边偷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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