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伊池被这石破天惊声吓醒,茫然地环顾四周,没瞧见熟悉装饰,慢慢回想起来自己人在南方,被先生逮住。
他蔫吧唧地低着头,巴巴地握住贺作舟手指头:“先生……”
“你搁这儿叫谁呢?”贺作舟捏着方伊池下巴,眯着眼睛冷笑,“蚊子啊?”
他腮帮子微微鼓起,憋出好大声:“先生
“……这回是抢钱,下回呢?能耐啊,下回听说哪里有军火,是不是也带着人去抢?”
贺作舟把自个儿说得眉头紧蹙,越发觉得要上家法,不等万福和万禄开口,就把屋里人全赶出去,临倒是想起来吩咐他们准备晚饭,不能饿着他家小凤凰。
屋里人气没,瞬间冷清不少。
贺作舟脱外套坐在床边,大手挥,落下时却极其犹豫。
要去摸肚子吧,贺六爷心里打鼓;摸别地方吧,火气更冒。
日后方家就可以想方设法地在他身上做文章。
到时候甭说是方伊池他娘留下来钱,就是贺家东西,方家想要,也能逼着方伊池去取。
“成啊,把方伊池当个宝,他们不信,”贺作舟把枪别在腰后,习惯性地摸烟盒子出来,又想起方伊池还在睡,喉结滚滚,到底没抽,“还想用他威胁?”
“……就纳闷,疼自己男妻,干他们屁事?”
屋内短暂地静瞬。
得嘞,最后贺作舟干坐着,等方伊池睁眼。
方伊池紧绷许多天神经忽然松弛,直接睡个昏天黑地,记忆倏地回到贺作舟刚离开北平城那晚,醒时候迷迷糊糊,还说声:“先生,您回来?”
窗外灯火阑珊,贺作舟脸被笼罩在朦胧微光里。
方伊池打个哈欠,裹着被子蹭到贺六爷身旁,伸手握住那只垂在自己脸侧手,眷恋地挨着:“想您呢。”
贺作舟手动动,先是从方伊池小手里挣脱,后掀开被子,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屁股上,冷不丁声吆喝:“小祖宗唉!”
贺六爷谈起家事时,没人敢插话。
贺作舟不以为意,屈指点着窗框:“今儿要不是小凤凰睡,个大耳帖子就得招呼在他爹脸上。”
“什东西!给自个儿儿子喂药。”
“说到底还是为钱。”严仁渐小心翼翼地接过话茬,“六爷,您最不缺就是钱,赶紧和小爷说说,让他甭动不动就跑。”
“差他抢来那点钱吗?”贺作舟闻言,也很恼火,双手晃就把手套摘砸在桌上,刻意压低声音,怒气冲冲,“给他那多聘礼,给他海东青,给他狼,他怎就不动动脑子想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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