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伊池皱着眉在心里叹口气,他欠六爷太多,从先前在饭店里刚遇见那时候起,
方伊池闷闷地反驳:“也是男人。”
“知道。”贺六爷拿眼睛瞄他身上外套,又想着法子给万禄使眼色,让人回去拿钱。
可万禄从没想过贺六爷也会缺钱,愣是没明白意思,还以为贺作舟不想看见方伊静,就直接把人带进病房。
贺作舟恨得牙痒痒,心道以后和小凤凰出来,裤子兜里也得塞钱。
而方伊池生怕贺作舟再说出点什话,连忙去问医生看病多少钱,结果手往口袋里伸,摸出六爷皮夹。
不后悔。现下得您人脉,能上大医院看回,那就把她病看好,以后心里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亏欠。”
“得有始有终,把她这病治好,给死爹妈看看,这个哥哥尽力。”方伊池口气说这些,人力三轮车也到。他扭头看着方伊静,看她身上穿着本属于自己旗袍,仿佛看见很多年前稚嫩少女躲在他背后模样,眼角眉梢带点怀念笑,但是这丝笑意很快就没:“只是以后……大道朝天,各走边。不会与她断联系,也不会不认她这个妹妹。”
“可想多为自己活点儿。”
他说到这儿,实在是用太多力气,说完就站不稳,倚着贺作舟无声地喘息。
哪里是那容易事儿。
“呀……”方伊池脸点点红。
贺作舟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皮夹抢过去,抽钱递给医生:“去看,药拣好、贵开。”
“六爷……”
“甭跟客气。”贺作舟又把皮夹塞到他怀里,“咱俩谁也不欠谁。”
哪儿能不欠啊?
方伊池回想起多年来经历,惊觉那时自己竟不觉得苦,如今想来尚且难忍日子,过去也不曾觉得艰难,大抵是心里有个寄托,想着为妹妹治病才坚持到今天。
那时他个人拉扯着妹妹跟商队落脚在北平,无依无靠,十三四岁孩子也赚不什钱,跪在大户人家门前求人给个星半子儿,帮人家干点粗活,天热时候还好说,天冷是真难挨。
说到底,要不是去饭店工作,他和妹妹铁定被冻死,所以有时候,方伊池也分不清心里对平安饭店感情——要说厌恶吧,厌恶是来客人;要说喜爱吧,喜爱也只是能让他和妹妹活下去份儿工钱。
在严寒酷暑都能吃人年月里,他考虑不别。
贺作舟没想到方伊池能说出这样番话,忍不住伸手捏他苍白腮帮子:“你爷们儿在这儿呢,用不着你考虑这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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