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州女孩
当夜巩繁壬设宴,招待江州文武*员,李效只草草吃些便罢箸,回房躺在床上,闭上眼全是破碎梦,层层朝自己涌来。
梦里,是张陌生女人脸。
再恒久梦境中,那不属于自己金戈铁马,战火纷飞被烽烟侵蚀出个乌黑破口,仿佛张画卷在自己面前燃烧殆尽。
转身时四面兵戈,茫茫旷野,焦黑尸体堆积如山。
“里头那位,就是许家大公子?”女声轻轻道。
扶峰入陵,自眉山山腰至山脚,百姓成山成海,在晚春飞扬细雨间如片白茫茫海。
巩繁壬诵完祭文,在扶峰坟头付诸炬,黑色纸灰于风里卷过,漫山遍野百姓下跪,齐齐三拜。
许凌云沉默得近乎恐怖,别诸*员后径自在雨里回家。
巩繁壬道:“凌云。”
许凌云点点头。
生寻得而已。”
李效沉默点头,转身瞥向案上,二人视线交汇,俱落在那个盒上。
“醉生梦死。”李效道。
许凌云淡淡道:“醉生梦死。”
李效说:“醉生梦死为何会在此处?”
李效马上醒过来,满背冷汗,睁开双眼。
守门小厮低声道:“嘘,别瞎说,刺史大人交代过,说是京里来贵客,什事?”
女声道:“头七饼,爷爷让拿过来。”
名御林军声音道:“饼留下,你回去。”
“等等。”李效声音在房内响起:“让他进来。”
巩繁壬蔼声道:“陛下直想让你归京复职,你卸任回来,为不就是照顾扶峰先生,如今先生已逝,你担子也放下。”
许凌云勉强点头:“再想想罢。”说毕躬身,与李效等人告别,回入江州。
李效叹口气,从山上下来,下山时百姓庸庸碌碌,彼此拥挤。
李效无意间惊鸿瞥,见老妇人远远地看着他,然而彼此目光触,又惊惧万分地别过头去。
李效仍记得那老妪,正是住在许家外巷子里乔婆婆。
许凌云看着李效双眼,过很久很久,最终摇摇头,开口道:“陛下,守头七。”
夜君臣无话,临近破晓时,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。
翌日清晨,江州全境缟素,东西两道长街歇业,所有店铺门前挂起灵纱,十万百姓送行,许凌云与李效扶灵,浩浩荡荡随棺而出。
江州四城*员千余,御林军八百,而后是眼望不到头平民百姓,进眉山墓地,入陵。
李效至今仍未披露自己身份,巩繁壬也未曾言明,这名陌生男子出现在送葬队中,侧脸上红痕惹眼而突兀,颀长身材更鹤立鸡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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