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声扭头,三人在人来人往电梯口惊诧对视,沈既拾把目光移到温母脸上——她很憔悴,比元旦时在温家见到那个言笑晏晏温母多几分老态,她望着自己神色,从第眼没反应过来时木然,到惊讶,到惊喜,再到复杂悲痛,那双经历半辈子风雨交加眼睛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通红,她努力克制着,眼角周围肌肉细微地颤抖,无数情绪瞬间在她视线里碰撞流转,最终凝结为最直接,最无法掩藏,也最直击心灵目光——那是母亲目光。
沈既拾本以为,自己对温氏夫妇,所谓他“亲生父母”,不会有多深刻感情,毕竟他早已把幼年时发生事忘得干净,他被沈家抚养长大,浑身上下除那块成疤胎记,没有任何与温家关联存在。他本以为他这次回来,即使背着“温良”这个身份,见温父温母也不会有什触动,他以为自己可以以最冷静姿态与他们交流,然而所有“本以为”在这刻都被击溃,股无法描述酸楚在这刻从骨髓里冒出来,沿着他周身每根血管奔涌,直直冲上额头,这感觉浓稠厚重,前所未有,有四个鲜红大字在他头脑里飘荡。
血浓于水。
他体内像是复活过来个陈旧,幼小,属于温良灵魂,沈既拾望着温母眼睛,恍惚间在那里面看见个画面,四岁小温良没有被拐走,他从人贩子怀里挣扎出来,跌跌撞撞奔回哥哥怀里,奔回父母怀里,害怕得哇哇大哭,攥着父母衣服抽搭着控诉刚才可怕遭遇,父母便将他抱紧在怀里安慰,给他温暖安心亲吻。
当时自己定很想回到母亲身边吧。
真奇怪。沈既拾苦涩地想,明明在知道自己“温良”身份以前,见到温家人从没有过这种感受,人为什那容易被情绪左右呢?
他抿抿嘴唇,操控着僵直四肢向温母走近步,牙关仿佛有千斤重,用极大力量才始自己张开嘴唇,像牙牙学语新生儿第次说话样,发出声别扭古怪:“……妈。”
温母双手剧烈颤抖起来,她痛苦地闭上眼,泪水从眼缝里倾泻而出,那声“妈”仿佛个有力拳头直直击上她心口,温母压抑着痛哭呐喊冲动,嘶哑语句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来:“你去哪儿……”
“这多年你去哪儿?谁把你抱走?你怎过,你吃多少苦?”
“你怎才回来……你终于回来,妈对不起你……妈对不起你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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