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从哪又赶来几个交警,穿着荧光绿马甲,人站在个街口挥舞手臂,嘟嘟嘟吹着哨子指挥。长条乱嚷乱叫汽车们就像耍脾气吵闹小孩子,足以震慑他们凶狠老师到来,便个个乖巧有序地排队往前走。
堵得时候很堵,疏通开来也是相当迅速,温让计算着时间,三十秒之后果然从那家书店前经过。书店早在几年前就改成家眼镜店,z.府修路时还将整条大路两旁都栽上蓬勃青春梧桐树,五月份正是梧桐树们预备着枝繁叶茂时节,温让余光扫过斑驳影绰粗壮树干,后面店门前没有站着四岁小温良,也没有愚蠢、自私、十二岁自己。
老巷店片儿鸭是老招牌,不论刮风下雨,小小窗口招牌前永远排满食客,生意好得
脆降下车窗,歪着身子将胳膊支在玻璃沿上,安安稳稳地堵车——他心态近几年来越发像潭死水,对什都有股子事不关己、跳脱事外,第三人视角。程期说他这样不好,生活被他过得宛如具尚还能够思想行尸走肉,跟没希望似。
点根烟,温让望着遥遥无期红绿灯胡乱回忆。也确实是行尸走肉,也确实没什希望,他现在只是替温良活,只想找到温良,至于生活里还有什美好,对他而言实在没有意义,谁知道温良生活现在有没有美好?
路边时常有十几岁模样肮脏乞丐,不是断胳膊腿儿,就是口外嘴斜,跪趴在地上,癞虫般艰难蠕动着,口齿不清地行乞,求路人给施舍块儿八毛零钱,随便有谁扔下张票子,就麻木不仁地弯腰磕头,眼神却早已暗暗瞟向下个目标。
也许他温良,也成这不人不鬼样子。
这些事情真不能想,想想他就浑身打寒噤,心腔都要疼得炸开。
车龙往前挪动些许,又卡住不再动弹。前方不知又是谁家车别谁家车轮,熙熙攘攘争吵又惹得喇叭声丧曲般嘟嘟哒哒没完没。
父母近年来越发心疼自己,言谈之间也不由劝说温让放弃吧,别把自己锁死在愧疚上,谁也不比谁心里好受,谁也没法从温良遗失伤痛里走出来,可十七年,日子总得过下去。
温曛出生于没有温良家庭,没法体会家人锥心蚀骨难捱,小丫头今年十五岁,说话很直接:“那你能怎办?哥,可能小哥哥已经没,你总不能找他辈子吧?”
小哥哥在温曛口中指代就是温良。这实在是让温让心寒又窒息话,可他甚至连反驳责骂妹妹资格都没有。
没有人不难过,可谁难过也比不上温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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