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主考官是那位靠‘大礼议’鹊起张璁,张首辅对他又分外器重,他仿佛踏入仕途快车道,时人都说,他能够十年后便登阁拜相。但少年得志唐顺之,有着不可避免冲动与自视甚高,他深恨张璁发起大礼议,导致满朝刚直之臣或死或贬,从那时起朝中正气荡然无存、阿谀攻讦者纷纷上位,所以不齿与张璁等人为伍,年后就告病回乡,躲进山里苦
,却没有闻到浓重药味,也没看到床上有人,甚至连被褥都整整齐齐,不像躺过人样子。但唐顺之确实是在屋里,他穿着布袍端坐在软椅上——那布袍虽然半旧,却像崭新样折痕分明,熨帖穿在唐顺之身上,即使最华贵合身锦袍也比不。
唐顺之面容清矍,双目深邃,正带着淡淡微笑望着他师侄,那翩然风度令人如沐春风,就像别人跟沈默接触时感受样。
在这刹那,沈默终于明白,原来自己直以来,不知不觉,都在模仿着这位潇洒倜傥、温润如玉师叔……但始终还是不如人家原版来挥洒自如,总能找到些许斧凿痕迹。
眼前切,让沈默不由脱口道:“师叔,莫非您消遣?”他意思是,你真是长病吗?怎不吃药,也不卧床呢?
唐顺之淡淡笑,缓缓伸出拢在袖子中双手,沈默刚刚放松心情,下子沉下去——只见那双手,已经完全浮肿得发亮发黑,连指甲都脱落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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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顺之将双手拢到袖中,淡淡笑道:“你师叔就是这个死要面子人,就是死,也得体体面面,那种僵卧病床,便溺不禁等死,可不能接受。”
“那也总得吃药吧。”沈默轻声道。
“人生而有命,这是个定数”唐顺之淡淡道:“不到大限,阎王勾不走;到大限,华佗留不住,又何苦要喝那些败胃口黑汤子?还不如这样好,至少屋里清洁,也有胃口吃喝点好。”看到沈默双目通红,他又轻声安慰道:“拙言不必如此,有道是有生皆苦,人从降世便嚎哭而来,生经历过多少苦难折磨,而今终于要卸下切重担,魂游天地四方,怎能不欢笑而去?你也要笑着送才是。”
唐顺之,字应德,号荆川,出生在常州武进,其祖其父都是进士出身,全都官至知府以上,乃是地地道道书香门第,名门公子。他更是天资超人,刻苦好学,十六岁中秀才,二十二岁中解元,次年中贡元,虽然在殿试时,与状元擦肩而过,却也取得第四名‘传胪’佳绩,年方弱冠便取得如此成绩,他足以让天下读书人顶礼膜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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