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适野怔半天,慢慢摇头。
“今天葬礼时候,你直在害怕,明明不愿意面对尸体,却强迫自己去面对。”安德烈平静客观,“你在勉强自己。”
俞适野静默半晌,自嘲地笑:“害怕东西很多,害怕鬼,害怕死亡,还害怕高处……也不想面对他们,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你知道你不行。”
是。俞适野知道自己不行。
依然没有回答。
由呼吸机带出沉闷呼吸声响在室内,老人没有睡着,她睁着眼睛,泛白眼球愣愣地望着房间里点。她心脏还在跳动,她血液还在流通,她肢体还是温热。
但她神智和灵魂,已经远离躯壳而去。
俞适野看见安德烈用双手握住曼莎手,他头颅垂下来,滴泪自他眼角渗出,滑过面颊,来到下颚,最后滴在被褥上,成为粒湿漉圆斑。
***
房,又几天之后,她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,口鼻带着呼吸器,身上插满管子。
安德烈白天时候去看他眼,她家人在旁边,将不大病房挤得满满当当。
晚上时候,安德烈又让俞适野带自己再去看次。
俞适野无法拒绝,任何美好感情,都会让他想起自己与温别玉。正因已经失去,所以额外想从生活片段里寻找安慰剂似幻影。
他再度带着安德烈,偷偷来到医院病房。
他不能就这样简单地不去面对它们,他总有不得不去面对时候。
“试过跳伞吗?”安德烈忽然说。
“没有……”
“为什不试
曼莎就像具被摆放在手术台上肉体,时不时这里删减些,那里填补些,最后都辨不出本来模样,就算这样,她也没能坚持太久,个月后,俞适野连同安德烈起参加她葬礼。
葬礼当天晚上,俞适野看见安德烈在房间里喝酒,已经空威士忌瓶子掉落在地上,窗外是轮残月,印着他惨淡脸。
俞适野在外头迟疑片刻,敲敲门,踏进去,他低声说:“……节哀顺变。”
声音像被施延迟魔法。
半天,安德烈才听见,反应过来,抬起头,对着俞适野微微笑:“死亡确实是终结,但这是每个人都必然经历终结。像和她这样老人,已经没有什看不破。倒是你,这是你第次面对死亡吗?”
这次,病房里空荡荡,只有医疗器械屏幕光搅乱昏沉夜。
他站在门口,看见安德烈操纵轮椅,来到病床旁边。
安德烈握住老人手,轻轻叫声:“曼莎。”
没有回答。
安德烈又说:“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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