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就在几天之后，叶言之第
次知晓
自己竟然也会生出私念。他那日踏入门，正正有从宗庙里出来
孩子被高高门槛绊跤，直直摔进他怀里。
隔着缥缈白雾，那双眼睛也对上他眼。很淡药香从他鼻间扫而过，似乎是重病缠身孩子，可不知为何，头次让幼年神明觉得中意。
他改变主意。
这该是属于他孩子，就该被养在他这里。
叶言之站在家主面前，毫不犹豫、毫无商量余地地说：“
要他。”
烟雾里，孩童垂下眼。
……怎
说。
他其实——半点也不在乎叶家万年昌盛。
*
叶言之不在乎世间事，神明无七情，无六欲。
信是神明夺这具肉体。她真正儿子，应该成个孤魂野鬼，日夜不知在哪里飘荡。
她为此大哭，日夜痛苦。
叶言之无法感同身受。他隔着缭绕灰白色烟雾看那个跪倒在地上女人，香灰落在她头顶，把她头发也沾成白色。他看着那个女人，清楚地看到她抬起头来时满含怨毒眼。
模模糊糊里，她嘴在动。
“鸠占鹊巢……”
家主还是第次听到他用这样语气说话，心中惊讶，顺着他目光方向望去，闯进视线里是另外个孩子，他正被个神色凄楚女人握着手，茫然又不知所措地抬头向他们看来——
他眼睛很清透，像是浸透在冰凉井水里两颗琥珀。它们生在张苍白脸上，没什血色，甚至能隐隐看到淡青血管。
叶家家主说：“言之果然是不同，从不像平常孩子。”他说这话时，几个叶家小辈正跪在宗庙里，为自己于阳间闯祸事受罚。
叶言之那时不过七八岁大，背着手冷淡看下面人，“没什想要。”
家主并不在意，随口道：“若是有想要，你便只管说。”
哪家得个神明都会供起来，叶言之自然也不例外。他可有可无地点头，只把这当做句无甚重要话。
神明能有何想要？这世上欲-望，在他面前皆不值提。
那声音那细，又微弱，叶言之却清清楚楚听见。
她在祈祷自己死。
叶言之以双三岁孩童眼平静无波地望着。他知道女人这想法有多荒唐，哪怕叶家荡然无存，他也不会死亡——他活得将比世上所有人都更久，亘古，永恒。
“不要听她胡说。”叶家家主俯下身来，满面慈爱，“你自然与这些人不同。待你正位，叶家还能有万年昌盛——”
他仿佛透过面前这个尚且稚嫩孩子，看见叶家无限荣光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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