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当初他未曾动手,或许切会与现在不样。
只是现在说什都迟。
然而时过境迁,他与李凤歧,已然是君臣相悖,死生末路。
“崔僖,你说朕是不是开始就做错?”
李踪疑问瞬间被呼啸北风掩盖,身后崔僖并未有动静,显然是并未听见。他也不再重复,只望着远处自嘲笑,蓦然想起最开始得知李凤歧身份时情景。
那时韩蝉告诉他,李凤歧并不是老永安王之子,而是先太子李巽遗腹子。言这件事乃是先皇临终前告诉他,嘱咐他若是李凤歧有不臣之心,便要提前斩草除根,决不可留。
他当时只觉得天塌下来。
北疆,只是私心不愿让李凤歧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罢。
若真让他回北疆,恐怕就是蛟龙入水,再难制衡。可北疆战况又切实紧迫,李踪神色反复,良久方才拂袖道:“罢,朕再同永安王商议。”
下朝,李踪心里憋得慌。他没有回后宫,而是上北面观星楼。
观星楼高高矗立在宫殿群中,连风也格外大些。李踪面朝北方,衣袍被大风吹得翻飞。
他想起甫登基时,李凤歧曾带他来过这观星楼。观星楼是上京最高建筑物,站在观星楼顶楼往北望,可以看见巍峨绵延山脉。那时李凤歧告诉他。翻过三座高山,趟过条大河,便是北疆地界。
直被他视为大哥、亲近信赖李凤歧,竟然是前太子遗腹子。这让他又想起他那个死去大哥,想起那些年被大哥欺辱、被所有人忽视打压晦涩日子。他不想再活在“大哥”阴影之下。
也不能容忍自己好不容易拥有东西被人夺走。
他害怕,恐惧,也愤怒。于是选择对中毒李凤歧动手。
那时他觉得自己绝不会后悔。他憎恨李凤歧身份,也畏惧他身份。山不容二虎,他与李凤歧之间,必定要有个黯然退场。
可走到如今地步,他却又动摇。
那里有最广阔草原,最烈美酒。也有北昭最凶悍敌人。
李凤歧曾在这摘星楼上,给他讲述过最惨烈几次战役。彼时所向披靡玄甲军尚未组建起来,只有日复日守关、又看不到胜利将士们坚守,他们或年幼,或老迈,间或夹杂着城中百姓,自发地扛着长枪大刀,用两三人命,换个西煌将士。
如此日复日,年复年,才勉强守住自己脚下土地。
当时李凤歧说,总有日,他会尽灭西煌,让北疆百姓再不受战乱之苦,让北昭边关永享太平。
他亦曾在此许诺。会做北昭明君,不叫百姓再受外敌所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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