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疫病人更遭排挤,他们只能在半坍塌破庙里容身,找不到食物,更没有药材,每日只能靠草根树皮果腹,与其说是活着,不如说是在等待死亡
薛恕小心翼翼地将他头移到软枕上,才下榻。
他并未立即退出去,而是定定在贵妃榻边站会儿,才轻声说:“其实,那时候也在鱼台。”
他们都没有同对方说实话。
隆丰十四年,山东确实闹水患。但山东水患年年都有,并不是稀奇事。真正惊动太子大驾,乃是因为那年济宁州下辖鱼台县,爆发疫病。
而那时他与母亲长姐,刚在鱼台定居半年。
“你也是济宁州人士?”殷承玉话已问出口,方才惊觉,自己似乎对薛恕过往无所知。
他祖籍何处,家中有何人,皆不解。
从他认识薛恕时,他便已是人人敬畏九千岁,至于过往来历,俱被掩埋在这层身份之下,无人敢过问。
“不是,祖籍陕西,靠近嘉峪关带,后来才迁往济宁。”
殷承玉还是第次知道这些,他起兴致,便愈发好奇起来:“那又为何迁往济宁,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?如何会想到净身入宫?”
疫病爆发之后,鱼台县宛若人间炼狱。
鱼台县令尸位素餐,在疫病爆发之后不顾百姓死活,匆匆上报之后就命官兵将整个鱼台县封锁起来。活人、死人,还有染病病人都圈在处,原本没病,时候长,也染病。
更难捱是没有食物。
水灾之后,房屋损毁,米粮耗尽。被围起来百姓为争抢仅有食物,打得你死活;饿得很,易子而食也不是没有。
就在这样无望境遇里,母亲也染上疫病。
连串问题,叫薛恕默默,才斟酌着道:“嘉峪关带常年受瓦剌劫掠侵扰,与母亲长姐不堪其扰,便决意前往山东寻亲……后来便在济宁长居,做些小生意。”
“再后来适逢济宁水患,母亲病逝,长姐也嫁人。孤身人无处可去,便去望京。”说起往事和逝去亲人时,他都三言两语带过,语气也十分轻描淡写。
原本兴味盎然殷承玉沉默下来,凝他片刻,道:“过去便过去,也没什可讲。你再与孤说些旁趣事吧。”
薛恕从善如流,不再说那些散发着陈腐气息旧事,挑着市井之中遇到趣事说给他听。
他声音低沉悦耳,殷承玉听着,昏昏沉沉间便睡过去。他侧着脸枕在薛恕腿上,长发散开,形状姣好凤眼阖着,连带着周身尊贵疏离之意也收起来,显出几分不常见柔软和脆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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