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就有人起哄劝他提前退休,按规定工作满三十年就可以申请退休,既然干得这累,又不缺钱,干嘛不早点退休息。
也不知从什时候开始,平县治安管理所有个传统——每天晚上都会派个小队在县内巡逻圈,年三百六十五天,日日如此。
巡逻小队成员大都是年轻人,所里规定超过45岁就不用再熬夜巡逻,谭砚却是个例外。
他今年58岁,是平县名普通片警,尽管已经到快退休年纪,身材却保持得很好,宽肩窄腰,腰腹部没有丝赘肉。谭砚身手据说也是数数二,每年云省治安部门内部比武他都名列前茅,交过手人听说他都快60岁,全都险些将下巴惊掉。曾有人说他最多不会超过40,就这年纪还是看在那张苍老脸份上多说,要是单论身体机能,说他才18都有人信。别看谭砚现在年纪大,但胜在长得好,所里新来小姑娘私底下偷偷叫他帅大叔,对着单位历史照片中年轻他犯花痴,都快60还能竞争下平县县草呢。
尽管他各方面都不输年轻人,但终归年纪大,领导早就劝他退二线做做后勤工作,却被谭砚拒绝。
谭砚是个公认怪人,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,也没人清楚他想要什。
他不缺钱,线津贴对他而言可有可无。九几年时候,谭砚全部积蓄被个下海同事借走,结果同事做生意赔钱,便将老家平房给谭砚抵债。后来同事老家成旅游开发区,抵债房子拆迁,赔给谭砚两个门脸房,现在每年房租费十分可观。
他长得好看,又小有资产,却到现在都打着光棍,连个恋爱都没谈过。他颇有积蓄,但吃是单位食堂,穿是普通运动服,住是早年单位分筒子楼,代步是辆市面上都快找不到二八自行车。
他有口饭就能吃饱,有张木板就能睡着,不抽烟不喝酒不大鱼大肉不声色犬马,连电视剧都很少看。他仿佛没有任何喜好和兴趣,活得低调而克制。
自十八岁参加工作开始,他每个晚上都会骑着自己自行车在平县巡逻圈,整整四十年,天都没有脱岗过,好似不知疲惫,不知病痛。
他很少同单位同事聚在起聊天,就算是有推不开场合,也直沉默着,像个闷葫芦半天撬不出句话。也就那次,谭砚被人压着灌点酒,他似乎酒量不佳,口酒下去就有点迷糊,这时有人问他活大半辈子,难道就点愿望都没有?谭砚红着脸,闷半天后才憋出句:“想退休吧,退休后去外地散散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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