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吓得打了个激灵,推开它,跑进了房间里。
关门之前,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它一眼。
它逆光站着,看起来有点落寞,绒毛上烫着一层淡金色的光,毛尖很细,像空气中悬浮着细腻的金粉。
但我不敢靠近它。
我见过的点光源太多了,它们把我烫出了一个一个光鲜的小洞。我在这钝刀割肉般的受戒中,被烫得六根清净,四大皆空。
毒蝇伞。
蘑菇刺目地挣扎,菌盖斜吊在菌柄上,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油皮,几乎到了身首异处的地步。
我的心里咯噔一下,到底还是头野心勃勃的草食动物。
“在看这个?”它道,“这是楚科奇人驯服鹿的故事。他们住在欧亚大陆的最东北端,有一部分人以驯鹿为生,剥鹿皮,煮食鹿肉和骨髓。在他们的传说里,萨满驯服鹿,只需要一件东西。”
我茫然地看着它。
我心生的向往,总是如芒如刺如刀,无一例外。
我把门轻轻带上了,一点光都漏不进来。
“蘑菇。”
驯鹿和人类一样,鹅膏蕈氨酸带来的致命幻觉,让它们在毒素的蛊惑中,醉生梦死。越是色泽丰美的生物,越是含有攻心之毒。
它自嘲地笑笑,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。
我敏锐地发现,它对蘑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。
它试图抚摸我的头发。鹿口中艳丽的毒蝇伞紧挨着我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