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以后,除了每年会去祭拜许宜彤
阮奕那个时候才明白,“无能为力”四个字到底有多沉重。
最后他接受了医生的建议,用安乐死结束许宜彤没有尊严也没有希望的现在。
那一天的晨曦出现得比阮奕想的还要快,金光照在病房的时候,彻夜无眠的阮奕面对已经准备好的离别,只是心口一悸,所有的一切又都归于沉寂。
然后在某天下班回去的路上,他买了一束白玫瑰,在去医院的路上突然发现自己开错了方向,他要探望的人已经被存进了一个小小的坛子,在另一个地方长眠地底。
死亡带来的钝痛迟缓又漫长,阮奕又一直平静漠然,从心里觉得这算是许宜彤的一种解脱。
前许宜彤过世的时候,关于葬礼的新闻那么多,但凡何楚心里有对阮奕的半点情谊,也不该就这么一直躲下去,连一句明白话都不给阮奕。
换句话说,何楚说不定过得很好,过不下去走不出来的只有阮奕。
展钦也不信什么富贵人家出情种的话——那三宫六院的皇帝怎么回事?
他对阮奕说:“你有没有想过,你并不是那么爱他,你们就在一起了不到三个月。你就是钻进了死胡同。你能做的都做了,已经够了,他现在可以过得很好,你也不需要他,放过自己吧。”
阮奕沉默以对。
那天阮奕才顿然而悟,真正的孑然一身,原来冷得刺骨。
现在阮奕在许宜彤墓前没有了那些多余的感觉,也没有什么衷肠要诉,站了一会儿就收到了展钦的短信,里面的内容不怎么让他意外。
付文锦并不愿意提起自己曾经帮助过的Omega,也希望他们不要再来打扰自己,或者打扰已经开始新生活的其他人。
阮奕神色寡淡地把手机收起来,像只是匆匆看到了一条垃圾短信。
他心底麻木平寂,甚至没有细想,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去找付文锦,是真的没有时间,还是只是害怕。
一周后,展钦替他跑了一趟,去找结束旅行的付文锦。
阮奕那天去了陵园,和之前去医院探望许宜彤一样,手里拿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,放在她安墓刚刚一年的墓碑前。
许宜彤那么素净淡雅的一个人,是在骄阳灿烂的九月末离开的。
她运气一直不怎么好,遇到一个狼心狗肺的丈夫,又有一个冷心冷肺的儿子,在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,偏偏没有挺过脑损伤病人严重的并发症。
只是七个月的时间,她的肺叶就漏了一个洞,无法膨胀,刚开始还能依靠呼吸机,但在心和肾脏出现衰竭的时候,就像是一夜间被死神的镰刀割过,一切都无法阻止她生命力的流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