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这是他终点就好。
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美梦终究会醒,不属于自己东西,他再留恋不舍也没有用。
帝君隔着层单衣,摸到迟莲微微颤抖后背,心说两个月总
他眼睛已能大致感觉到外界光影变幻,只是帝君管得严,怕他留下病根,直小心地维持着蒙眼状态。结果到可以睁开眼时,他又止不住地心中惴惴,生怕那些从眼皮透过光线只是幻觉,睁开眼睛,看到还是无边无际黑暗虚空。
他坐在床沿,微仰着头,感觉到帝君袍袖拂过耳边,手指轻巧地解开蒙住眼睛缎带,紧接着那熟悉气息倏然远去,迟莲下意识地闭着眼睛伸手去拉他,却抓个空,下子就慌:“帝君?”
“在这里。”帝君退到他几步开外,声音从容镇定,带着温存安抚之意,“现在可以睁开眼睛,不要着急,慢点,抬起头来看看。”
浓密长睫颤动扑闪,那双形状优美眼睛终于缓缓抬起,露出它原本明丽清澈光彩。眼尾斜飞,瞳孔微棕,在明珠微光下犹如流动琥珀,清楚地倒映着不远处帝君身影。
他开始只看得到晃动模糊色块,渐渐地视线聚焦,由散漫至清晰。虽然室内用法术遮住窗外天光,只有壁上明珠柔和如纱幔朦胧雾光,也足以让他看清长身玉立苍泽帝君,就如那天冰心池畔初见,风仪俊美天神临水照影,向着青玉桥边含苞红莲伸出手,引渡他脱去草木凡胎,从此步入瑰绮绚丽玉京仙乡。
“帝君……”
帝君那高挑端严个人,哪怕走路时衣摆都不会乱飞,此刻却稍稍弯腰,双手平抬,像是引导小孩子学走路,随时准备接住他,含笑道:“不怕,过来,到这里来。”
迟莲瞬不瞬地盯着他,像是生怕眨眼就找不到他,用手撑着床边慢慢站起来。由于太久没有用眼,刚开始还不适应,他第步迈得摇摇晃晃,脚腕本来就细,赤足踏在软毯上站都站不稳,眼看着要摔,但居然奇迹般地定住,第二步就逐渐找回平衡感,到后面几步干脆连看都不看,几乎是用跑,跌跌撞撞地扑进帝君怀里。
帝君总算是没有白等,稳稳当当地张手将他接个满怀,感觉到迟莲极其眷恋地抱紧他,两片蝴蝶骨振翼欲飞,瘦得比他那把旧剑都硌手。
两个月来为治伤受尽折磨,实在难受时也只会握下他手,迟莲直以来强硬得像是跟自己有什深仇大恨,此时却如同走到穷途末路,终于溃败地卸下铠甲心防,无言地埋进帝君羽翼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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