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风过处,松涛如啸。
众人陪着顾垂芳在坟前跪刻,最终还是韩南甫亲自上前劝他节哀保重,又商议着要为顾垂芳收拾住处,恢复身份,重开临秋峰迎接新长老。只是顾垂芳全无离开这里意思,更不要说住到别处去,淡淡对韩南甫道:“已老迈衰朽,不堪当此重任,掌门有心。”
如今朝廷虎视在侧,长老之秦陵又伤重闭关,纯钧派正缺位实力强横前辈坐镇,顾垂芳是郑廉亲师弟、江湖中有名有姓前辈,再没有比他更合适人选。韩南甫有意挽留顾垂芳,因此格外殷勤热情。
“师叔贵为长老,不必理会庶务,只在临秋峰上颐养天年,闲来无事能指点门中弟子几句,就是本派大幸事。此乃先师遗命,更是等片孝心,万望师叔成全。”
顾垂芳跪在郑廉坟前,耐心地将细小野草根根拔除,听这话,却并无动容之色,回手指闻衡,道:“既然掌门这说,就让此子代做这个长老罢。”
。行人向松林深处走几十步,便见右手两株松柏中间立着座孤零零坟茔,坟土表面经过几十年风雨浇洗,已生层薄薄青草。
坟前立着块简薄木碑,上头字迹早已叫风吹雨打得模糊。顾垂芳双腿像是被钉在地面,再难挪动步,直挺挺地朝着坟头跪下去。
他颤抖着伸手抹去碑上浮土,仔细辨认脱落墨痕,勉强认清那行字,写是“程门逆徒郑廉之墓”。
郑廉是纯钧派之长,没有哪个小辈敢给他立这种碑文,韩南甫显然是怕顾垂芳多想,忙低声解释道:“这是师父他老人家自己……”
顾垂芳打断道:“知道。”
“这怎行!”
众人皆尽
他知道郑廉落笔写下这句碑文时,就如同从前每次他闯祸去求师兄庇佑,郑廉嘴上虽然数落他,在师父师叔面前却永远力担责,率先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。明明他是被伤心、被辜负那个,而顾垂芳才是罔顾同门情谊、令门派陷入险境不肖孽徒。
他师兄是位坦荡磊落、直道而行君子,生前为纯钧派呕心沥血,死后却将自己遗骨分为两部分,部分镇守着越影山,剩下点私心,则给他这生之中唯败笔。
斯人已逝,余泽犹在,英灵未远,仍然静默无言地庇护他那不省心小师弟。
顾垂芳深深地埋下头去,叩首至地,喉咙里溢出悲恸至极泣音,像片干枯落叶,颤抖得几乎要蜷缩起来,三十年来在他脑海里设想过千万遍重逢画面,全化作坟前声带血呜咽。
“师兄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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