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衡看着他眼中神采像烟花样黯淡下去,既不是伤心,也非失落,而是死灰般、无生气冷漠。
在那点余火彻底熄灭之前,闻衡扔剑,直起身上前步,伸手把他搂进怀里。
视野暗下来,耳边全是鼓噪声响,手脚都仿佛不是自己,此时此刻,惟有嗅觉还在如常运转。这上午闻衡上山打擂,虽都没费什功夫,衣衫上到底沾染许多灰尘。可这尘土气息中,竟然有丝非常淡青竹香,蓦地令薛青澜心中静定下来。
回忆从遥远地方探出头来,影影绰绰还是多年前模样。
此际孤峰上只有座空荡荡承露台,周遭并无人。地旷天高,群峰如簇,闻衡只消臂就能环住他整个腰身,另手搭在他后颈上轻轻揉几下。两人胸膛相贴,心跳渐趋致,好似时光倏忽停驻,天地都收归在这方小小树荫里。
这些年个人在垂星宗不知吃多少苦,又狠不下心来,只得按捺住焦躁,缓进怀柔,以免旧伤未愈,再给他添上新伤。
况且有时候个人越在乎什,就越要刻意贬损什,生怕它成为软肋,借此麻痹自己,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看穿渴望。
话虽如此,闻衡到底不是特别好性人,他少爷脾气根深蒂固,在山谷时对宿游风也是照骂不误。薛青澜阴阳怪气他虽不以为忤,却也不能容忍薛青澜这自诋毁、甚至还想与他划清界限。
“有句话忍很久,怕说出来轻慢你,是你非得再招。”闻衡彻底放弃挺拔如松仪态,往旁边树上靠,四肢都随着这个动作放松下来,是种近乎无害姿态,话中却有轻微讥讽,“青澜,就没见过哪个魔头拿剑指着别人时候,脸上委屈得恨不能扑到对面怀里哭场。”
“……”
“师兄没觉得你不好,也不是在骂你,只是……”他自嘲地笑声,“见你之前,猜你会怨,
这话实在混账,薛青澜被他气愣,时竟然没想起来骂他。
闻衡抽出他腰间长剑,反手递到到他眼前,逼问道:“既然忘恩负义不念旧情,刚才那剑怎没直接捅死呢?被自己内力反噬滋味好受吗?才刚毁你们垂星宗大计,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杀,来,接剑!”
反驳借口马上就到嘴边,薛青澜大可以翻脸不认,也可以胡言乱语,反正并没有人管他心里是不是真这想。
可是他在闻衡面前说不出来。
旁人看不穿时,说什都是样效果,心思早被人看得透彻,再极力遮掩,非但没用,反而滑稽,只会惹人耻笑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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