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闭就是三十年,顾垂芳再无消息,仿佛凭空消失般,死活难料,逐渐被人遗忘,连本派也没什人提起。
闻衡以前听到传言是说他走火入魔,闭关时不幸身亡,没想到有朝日竟然能在地宫深处见到这位传说中大前辈。
顾垂芳不愿多提旧事,两人也不好打听,只听他道:“方才观你
辈虽不才,必当竭尽全力。”
老人从衣襟上撕下根布条,拢起满头乱发,在头顶紧紧绾个发髻,露出清癯面容。他虽年岁甚长,容貌不复从前,双眼却清澈如明湖般,仍留存几分当年俊秀朗逸风姿,令人见便心生亲切,继而不禁惋惜起来,不明白这样人怎会在地宫中平白蹉跎岁月。
他梳起头发后,整个人气质变,同先前疯疯癫癫老头子判若两人,颇为沉静从容。老人振衣袖,隔空从远处吸过两块大石,落在闻薛二人面前,道:“请坐。”自己则在石阶上盘膝坐下。
他再度开口,声音温厚醇和,全不似初次照面时嘶哑难听:“老夫顾垂芳,曾是纯钧派临秋峰第三代长老。”
韩南甫是纯钧派第四代掌门,按辈分论,顾垂芳当是闻衡太师叔。闻衡要起身行礼,被他隔空按下,慈和地道:“早已卸任,无须多礼。”
薛青澜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,想半天,问道:“前辈莫非是‘沧海悬剑’顾垂芳?”
顾垂芳淡淡笑,却只摇摇头,道:“剑藏海底三十载,刻舟难寻,旧事亦不必再提。”
“沧海悬剑”这个名号闻衡曾有耳闻,他们纯钧派有门剑法就叫“沧海剑”,正是这位顾太师叔所创。大约四十年前,顾垂芳游历至东海沿岸带,不巧遇到当地土皇帝鲸鲲帮,被拦路抢劫。他这路所见所闻,都是鲸鲲帮烧杀抢掠、无恶不作,连官府也与这匪帮勾结,致使当地百姓穷困潦倒,度日艰难。顾垂芳心中早已憋肚子火,正好借此机会假意降服,被鲸鲲帮帮众掠到黑鲸岛上做苦工,见到盘踞此地鲸鲲帮帮主郭兴和手下众喽啰。
顾垂芳年轻气盛,当下图穷匕见,提着剑在黑鲸岛接天崖上力战三日,以人之力诛杀郭兴,重伤四大堂主,收拾无数妄图反抗喽啰。第四日,接到他传信纯钧派弟子赶来支援,上下齐心,终于将鲸鲲帮彻底肃清。
这战威震江湖,顾垂芳力降鲸鲲帮风姿深深烙刻在许多人心中,黑鲸岛从此改名伏鲸岛,纯钧派亦因此颇受赞扬,时传为美谈。然而顾垂芳三十岁时接任临秋峰长老,没过几年,却忽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,据说是闭关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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