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年旧事如潮涌,与遥远回忆尽头海天相接,傅深喉头蓦然酸。
“去他娘君要臣死,别学那些腐儒习气,”严宵寒垂首吻住他,语声轻微,可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傅深心上:“敢爱敢恨,快意恩仇。除你自己,谁也束缚不你。”
他曾次又次地目送傅深背影远去,看着他从少年变成青年,从将军变成公侯,飞扬意气被黄沙与寒风不断消磨,赞美声与攻讦声此起彼伏,他肩上担负责任却从未有天被卸下。
有时候严宵寒会希望自己像传言里样丧心病狂。他想把十六岁傅深封存起来,永远停在不知疾苦年岁里,或者如同赐婚当天那样,恶意地看着他所信任,依赖,保护通通倾覆崩塌,让他再也当不成正人君子,从此脱去身桎梏。
所有遥不可及幻象,都是尘世里最无望希冀投影。严宵寒失控时候很少,清醒时间居多。清醒时,他可以跟傅深说“你在心中就是高高在上,无人能及”,可唯有在失控时,他才敢承认,傅深十八岁披挂上阵,走上忠臣良将这条路,是他毕生中唯二无能为力之。
累,嗯?”
“说来说去,你无非是恨他猜忌,又改不骨子里忠良秉性。如果换成是,这根本就不是问题,毕竟是个翻脸不认人*佞,无风尚且要起浪,更何况是别人主动来招惹。”
傅深道:“废话,能跟你样吗?”
严宵寒:“那你是圣人吗?”
傅深:“怎感觉你在拐着弯儿地讽刺?”
生逢此世,当个忠臣不但辛苦,而且要命。
阴差阳错,邀天之幸,他没想到自己有朝日竟能与这个人两情相悦。
傅深哪怕只能坐在轮椅上,也是个扎手人间凶器,轻易招惹不得,可在这个深夜
“这不就得,”严宵寒道,“你既然不是,又何必像小人样睚眦必报?既然不是圣人,又何必非要强求自己以德报怨、大公无私?”
“没人能逼你报仇,你愿意拿起或者放下,全凭你自己心意。或者你不想亲自动手,让代劳也没问题。”
“再者,泥人尚有三分土性,被皇上摆这大道,恨恨他怎?因疑心猜忌而戕害忠臣良将,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明君所为。错就要认罚,没有反而要你这个被戕害替他开脱道理。”
傅深从没听过他长篇大论说教,时感觉有点新奇,而自己竟然无法反驳。
严宵寒手托起他下巴,含笑道:“侯爷,你十六岁时就敢当着面叫嚣‘皇上错’,怎现在反倒束手束脚、不露锋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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