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“你托乔弄灯松,今天送到。”
“看到。”
燕绥之收回目光看向他,“听菲兹说,你其实不那喜欢灯松。”
顾晏顿会儿,淡淡道:“……不是特别喜欢。”
“没有你十分钟问两回?”
顾晏垂下目光,时间没说话。
燕绥之以为他被这句堵得哑口无言,又闷回去时候,他突然开口——
“不问,你就不走?”
微哑声音低而沉,明明很平静,却莫名让人有点触动。就像是给你填罐浓醇酒,矜骄地封得严严实实,却在不经意间透出条缝隙。
子动下。他似乎想脱口说点什,但话转圈就变成另个问句,“你之前说……新公寓找好?”
“对。”
“在哪边?”
“白马街那带,到南十字律所步行也很近。”
“布置怎样?”
“那……等搬走,这些灯松是不是没人看?”燕绥之问完,笑下,状似随意地说:“跟房东签个试住协议,原本打算等你回来打声招呼再过去,后来打算等你烧退,明天再走。现在这些灯松被运过来,只好再改下主意。所以,你不问话,可能真就不走。”
燕绥之说着,把手里瓷勺搁下,又不紧不慢地拿块软巾垫手,
燕绥之活四十三年,冲动、丰沛、夸张表达见得太多,总是兜头盖脸来势汹汹,好像不撬开条缝找到点回应就不会罢休。他兜着圈子客客气气地避让那多年,到头来最吃居然是顾晏这套。
他搅着粥手停会儿,抬起眼。
顾晏眸光直落在他身上,比什都轻……又比什都沉。
在他身后,隔着客厅柔软地毯,几米之外是那片透明玻璃墙,墙外八棵新种灯松在夜风中簌簌摇晃,部分灯松虫适应新环境,零星地冒出来,绕着散发冷香灯松针叶上下飞舞,像是散落在暗夜中细碎星火。
燕绥之朝那边扫眼,似乎是叹口气,轻声道:“顾晏。”
“还不错,房东是个艺术家,在房子里挂满自己画,非常干净。”燕绥之说。
也许是之前针剂终于缓慢地见效,也许热水确实能让人舒服些。顾晏比之前刚起床时候略微精神些,但听完这话之后,他又是阵长久沉默。
他重新接杯热水,倚靠着琉璃台,看着燕绥之瘦白手指搅动着瓷勺,沉声问道:“什时候走?”
燕绥之笑下,转过头来没好气地问道:“你这急着赶出去?”
“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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