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孤魂徘徊大半年也只是因为这点儿心事,这会儿结,自然没再多呆,薛闲离开时候,他也并上他自己路。
现如今,薛闲看到那伤兵,便又想到那个孤魂。六七十年过去,他依然不太能理解那种死后还念念不忘情感。
不过,在想起这些零碎往事时,他无意识间朝玄悯瞥眼。
“怎?”领先半步玄悯余光扫见薛闲脚步顿下,便淡声问句。
薛闲回过神来,这才发现自己目光正落在玄悯肩背上,“哦”声,转开目光,“无事,想起个过路人而已。”
就这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蹦豆子。他就同那伤兵样,话说得颠三倒四,颇有些难懂。
薛闲做事向来看心情,那天他恰好看着遍野尸骨有些感慨,所以对那孤魂忍耐度略高些,容忍他讲许久废话。总结而言不过两件事,是“若是这仗赢就好”,二是“不敢上路”。
“死都不怕,为何怕上路?”薛闲问句。
那孤魂又是颠三倒四地说半晌,薛闲才勉强听个明白:他怕上路,他就得去过他下辈子,但他妻子还留在这辈子呢,他怕走就再也没机会见。
“赖着也没机会见。”薛闲道,“你被缚在这处,走不。”
“过路人?”玄悯朝河塘那头扫眼,转而瞥向薛闲。
不过薛闲目光已经落在前方路上,“走吧,快出——有人!”
他们已经走过村口地碑,刚撤障眼法。等拐过这个弯,便能出山道。结果薛闲话刚说半,就瞥见不远处山道上正站条长长队伍,白森森。
“哪家送葬这大排场?”薛闲刚嘀咕句,就见那队伍中夹着马车边竖着旗子,旗上写两个字:太常。
他和玄悯均停住脚
那孤魂哀怨地看他眼,又连说带比划地讲许久:若是下辈子还能记着去寻她就好,也就不那样难受。若是还有缘分,最好从幼年时候就能遇见,看着她点点长大,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,然后娶她,也不用像戏文里那种生生死死,最寻常小日子就行,最好……还是别再有战事……
薛闲看着满野尸骨,听着他酸唧唧长篇大论,居然也没嫌烦。
他临走前,顺手丢给那孤魂根长绳。
“给绳子作甚?已经死,也不用吊啊?”那孤魂木着脑子道。
薛闲没好气道:“在左手腕子上缠圈,做个记号,你不是下辈子还要寻人?虽然也没法让你记着这些鸡零狗碎,但做记号终归显眼些,没准执念够深真能寻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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