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九岁那年,廿七刚满七岁。有天晌午,他又听见古怪声音,便忍不住出灶间,路摸摸索索地朝江边走。那时候廿七比小时候稍微收敛些,大约是因为兄长半瞎缘故,终于懂事些,偶尔知道要照顾人。他见十九出门,便忙不迭跟出来,路叨叨着让十九回去。
然而十九却像是中邪般,罔若未闻。
就是那个晌午,十九在江中浩然水雾里恍然看到龙影子,然而惊叹下秒,他便跌进水里。
廿七下意识跟着跳下去,想要把那眼瞎兄长拽上岸,却发现就像小时候无数事情样——他以为自己是去帮忙,其实是去捣乱,他差点儿把自己命也赔进去。
两人落水之处是较为偏僻处江岸,渔船客舟都没有踪影。若不是刚巧有对卖菜夫妇经过,他俩怕是死在江里都无人知晓。
山匪掳或是被豺狼吃。
不过这十九是个命好,他碰上陆垣。
陆垣想着养个儿子也是养,两个也是养,廿七还能多个玩伴,便干干脆脆地把十九带走。
不过后来他便发现,十九不算是个好玩伴,因为比起四处撒欢,他更喜欢安静带着。但十九是个懂事儿子,即便两眼看不清东西,他也会每日摸索着给陆垣帮忙收拾杂鱼杂虾,或是搬着小凳站在灶边煮点汤糊。
所以陆垣收拾过廿七,却没碰过十九根手指头,反倒格外心疼这孩子。
卖菜老伯不会水,但认得廿七
小孩子总爱追着比自己稍大些人玩儿,廿七也不例外。即便十九是个少言少语性子,廿七也喜欢跟前跟后。在廿七自己眼里是帮忙,在十九眼里是纯添乱——
比如十九烧盆滚开水在墙边晾着,打算帮老爹烫烫换下罩衣罩鞋,去去鱼腥味。结果廿七在灶间屁颠颠地溜来跑去,非要帮忙,然后脚下滑,屁股坐在开水盆里,哭得跟杀猪样。
再比如院里树上结虫壳,影响长果子,十九抱来根木扫帚,打算把虫壳捅下来,廿七依旧屁颠颠地来帮忙,结果扫着扫着便觉得那虫壳儿挺好玩,抠个下来放在嘴边吹起哨子。哨音挺亮,廿七乐得直蹦,然而当晚他那嘴便肿成肉肠,依旧哭得跟杀猪样。
起初十九看见他便头疼,后来眼睛越发模糊,看也看不清,便习惯。
自打眼睛模糊得近乎看不见起,十九发现自己能看见些奇怪东西,也能听见些奇怪声音。他有时候会忍不住跟着声音路出门,四处找寻阵,实在找不到来源,再默默回来继续干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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