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兄弟几个围坐着,边吃边漫无边际地闲聊天。
他们常于世间来去,见惯种种。所以每次闲聊总避不过个话题就是“生死”,有时聊得认真,有时只是说些相关见闻。
那天不知怎提到轮回,大师兄庄冶便聊起他在西南某地碰见事。
他说那里有个村子,村子里人信奉个传言,说当人将要过世时候,如果有什实在放不下人,就把他们贴身佩戴东西或是衣物留样下来,用棉麻线缠好,埋在离坟三丈地方。这样来,等到轮回转生,就还能早早碰上。
那些夫妻、至亲便常会这样做。
闻时摇下头。
“不在山里,你又熬几宿?都困出眼泪。”尘不到指指榻:“去躺会儿。”
“不困。”闻时说。
他盯着尘不到看很久,才低声重复道:“不想睡。”
不想闭眼睡觉。
都学得很好,下山唬人绰绰有余。唯独最后那样,怎学都是臭棋篓子个。
相比而言,卜宁、钟思、庄冶就都厉害得多。尤其卜宁和钟思,不仅棋艺不错,还特别好这个。
偏偏尘不到闲来找人对弈,放着会不挑,总挑他这个臭棋篓子。
闻时既乐意又不大乐意,因为他下棋就容易犯困。
那天他又在尘不到那里下棋。
“听着倒像是受傀术影响。”庄冶说,“传着传着便传歪。”
卜宁却道:“也不全是如此。”
“师弟你知道
……
闻时这种状态持续很久,而山里日子又过得很快,有时候好像只是个转身时间,就囫囵换季节。
直到某天,难得有正经时候钟思问他句:“嗳小师弟,怎你这是?”
他其实应该不比闻时大多少,可能几月都不足,但就爱这叫。不仅对闻时,对卜宁也总是“小师兄”“书呆子师兄”“神算子”混着叫。就连庄冶,他调侃起来都是带着诨名叫“好好师兄”。
那应该是快到年关夜里,大小召学山下食法,吊浓浓汤,烩各种山物,盛在铜锅里。
外面下着大雪,白茫茫片,屋里有袅袅带着松香味烟。闻时手里抓小把棋子,在等招时候半垂眼,看着尘不到拈着棋子手指,忽然迷糊瞬。
他在松散困倦里,听见有人用从未有过语气叫他:“闻时。”
而他只是听见这个声音,就难过得好像被人抽空灵相,只剩下孤零零壳。
闻时心脏跳,倏地睁开眼。
那种难过情绪迟迟缓不下去,过好久,他才恍然回神,听见尘不到问他:“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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