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,却在又次将死之时,等来故事后续——
天道“怨恨”砸落到萧复暄身上那刻,久违世间神木之力光华尽显,抵切。
于是,他在死去那个瞬间新生,曾因雷劫而碎灵魄复归完整。
时隔数百年,善意和庇佑终有结局,报还报。
曾经,人间有过个传说。说落花台最高崖石之上有株参天神木,华盖如云。它悲悯有灵、记刻生死。
他先前责问灵台时说过那些话,在那刻得到印证——
它确实有“生死”,也确实有“善恶”。
所以它在消亡之时衍生出它本不该有东西,凡人常称之为不甘,仙门中人则称之为临终之前“怨恨”。
凡人怨恨会缠绕在杀他人身上,而灵台消亡时,那些“怨恨”如云如龙,如天之盖,统统砸向与它因果最深两个人、也是亲手将它送向覆灭两个人。
没人能在强弩之末下再承受这样怨恨。
灵台崩毁消亡似乎只是夕之间事,很快,快到人们来不及反应。好像就是太阳落下山去,寂静夜,又如往常升起来。
但对乌行雪来说却并非如此。
那不是朝夕,更不是短短瞬,而是漫漫不知尽头。
当年他由仙成魔,坐在落花台滔天大火里,烈火焚身、灵魄撕裂、仙元尽碎……种种加之于身痛楚,都抵不过这次。
因为这次是他最抗拒那种死寂。
不论是显贵还是乞儿,不论有人惦念还是无人问津,在那棵树上,永远生是繁花,死为落英,灿若云霞。
传说那株参天神木,常人生能得见两回。次是呱呱坠地,次是将死之时。
后来白云苍狗、物是人非,连传说都已销声匿迹,
所以,在灵台崩毁消亡那个瞬间,萧复暄和乌行雪其实都是死。
可这世间还有个凡人常挂口中、却又总无从印证东西,叫做“报还报”。
无从印证是因为这并非规整平衡,也并非必定道理,没人敢说它定会来,会在何时来,它永远无可预料。
它之所以存在,仅仅是因为人行天地间,任何善恶都会留下痕迹。有人记得,就或许有人会还回去。
而很久很久以前,曾经有个人在神木树底、雷劫声中豁出过命。
这与当初三年静坐也不样。在那静坐三年里,他至少知道自己气劲正在流转,灵魄正在休养。
这次却什都没有。
就好像……他其实已经死,只是自己尚未知晓。
***
其实乌行雪确实是死,就在天道彻底崩毁那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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