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想……不就是如此?
所谓“灵王负累”,同邪魔“劫期”有何分别呢?同样是严寒彻骨,同样是灵魄深处碎裂之痛,甚至……同样杀过不知多少人。
他甚至在想,倘若也是人间那种邪魔,杀过人算少还是算多?
恐怕连邪魔沾过血都没有多吧。
这个念头旦冒出来,再想压下去便难如登天。
或许是因为那声声回避不开自叩问,又或许是因为这次彻骨之寒比以往任何次都要重,重到那股自愈之力似乎有些压不住……
于是,那种寒意冲破闭合五感,顺着灵魄、骨缝、心脏……各种地方朝他席卷而来,他冷得连指尖都僵。
某个刹那,乌行雪忽然想起曾经闲聊时所听闻些话……
听闻人间肆虐那些邪魔,也并非真都百无禁忌,生快活。他们也有难熬时候,邪魔管那难熬关头叫做“劫期”。
传闻邪魔劫期痛苦常人难以想象。
损耗都不会有。他也常开玩笑说,这或许是独属于灵王福报。
这话虽然是用来哄小童子,但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种慰藉。
他每每斩完乱线归来,有时会陷入种迷茫里,分不清自己是仙还是魔。
如果是仙……不是应该带去福祉?不是应该斩杀邪魔?为何他杀很多都是生人?
如果是魔……那他又为何住在仙都,有个那样光明封号,叫做“昭”?
最令他茫然是,他时间居然想不出有什理由可以来压。
因为他是灵王?因为他是仙?
因为他无可奈何,不得不为之?
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对谁说过,邪魔杀
他们会冷,那种寒意并非隆冬天冰霜之寒,而是他们手里杀太多人,阴怨缠身,所以冷。那滋味如附骨之疽,捂不热、驱不散,在邪魔体内滋生蔓延。
他们还会痛,那也并非是皮肉之痛,而是怨魂不甘惨死,试图反噬,于是日日夜夜啃食邪魔灵魄,所以痛。
倘若邪魔想办法渡过劫期,那它们便会暂时蛰伏下去,等到攒够怨气再度卷土重来。
倘若没能安然渡过,那就会体会到种极致痛苦死亡——霜寒冻骨、灵魄被撕咬得粉碎。
乌行雪回想起那些话语,某瞬间忽然心生出种荒谬念头——
他时常会在静坐中陷进那种孤寂里,直到那种自愈之力在四肢百骸盘裹上来,像是冻水之下注入暖流。
而每到那刻,那种孤寂就会被暖流覆盖,缓缓淡化下去。
他会在心里自嘲笑,然后想:看,还是有些福报。
***
但今日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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