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百年极长也极短,他有诸多憾事未尽、心愿未,可凡人生皆如此,无例外。所以魂散之时,他是带着笑。
庭有青梧傍井生,朗月照台花照人。
他要去赴那个故人之约。
很久以前花照台假模假式给他算过命,说他们缘分很深,世不够,怕是三世都有余。她说下世要再过上很久很久,兴许数百年,他会投身军帐成个行伍之人。
他当时颇不解风情,说:“行伍之人多短命。”
照台拍他下,道:“那也改不,就祝你碰见贵人吧。”
他想想道:“行,你先算再下世。”
照台说:“再下世……唔,托贵人福,在你手上做记号。”
…
碰到咱们常聊事,幸而能答句,初心未改。
***
那口残魂本就只剩莹莹点,激荡之下碎无可碎。蒙着口鼻黑色封布断裂之时,医梧生再不用屏息,叹息似笑声,接着凝起最后点气劲,自己将那残魂震得烟消云散。
那豆莹莹火光,噗地灭。
托贵人福,据说他们自小相识、青梅竹马。他们会相濡以沫过生,乐善好施、行医救人。
他听完,道:“那便说好,不能反悔。”
很早以前,他们就已经说好切。
如今该往前。
他生于清河百七十七年,却殁于更早以前岁宁二十九年,世间罕见。
散开那刻,他掌中还攥着萧复暄给他那张帛纸,传去最后话。
他说:“欠天宿你声多谢。代问另位好。”
“将来若是有缘再见,应当又是百年……”
即便见,也认不得,或许会指着那两位说:“神仙。”
倒也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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