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刚刚差点就要脱口而出:锁链?没看见锁链啊?
还好及时反应过来——那是苍琅北域里囚禁魔头用天锁,代天问罪。
据说它们根根钉在魔头身上,犯下多少罪过,就有多少条锁,寻常人是看不见,只能闻其声。
依然是据说,魔头以血肉命魂赎罪,每还桩,锁链才会撤下根。
但是显然,那些被钉魔头,没有谁能等到锁链撤开,就已经魂飞
因为近乎无光,宽敞高大车厢变得逼仄起来,点极轻动静都清晰可闻。于是,他弯曲手指时,车厢里响起极轻当啷声。
“这是何动静?”对面医梧生紧张瞬,直起身,捏着纸小声问着。
乌行雪心里“唔”声,张口叫句:“萧复暄。”
门边那道高高身影动下。
过片刻,萧复暄低低沉沉声音响起来:“说。”
既然拿不准,就不能不讲道理,拿对付魔头方式对付介凡人。所以态度模糊不清,再正常不过。
但是现在不样。
乌行雪已经知晓切。
而看刚刚医梧生反应,萧复暄八成也知道。
既然知道,为何拦着医梧生不让他戳穿?
进对方心脏那刻起……
他就还是那个乌行雪。
鹊都络绎不绝车马、宽阔官道上笃笃蹄音、熙熙而来又熙熙而往百姓,那些曲水流觞宴、隆冬百人猎,还有府上停着鸟雀护花铃……都是场生造大梦而已。
他在那场梦里躲二十五年懒,终于睁眼。
但他还是记不起事。
乌行雪:“身上这些锁链能解?”
对面医梧生忽然僵住,又缓缓凉回去。
萧复暄:“……”
不如死呢。
此时医梧生心里是这想。
是想保医梧生命,还是怕惊扰魔头,再想抓就抓不到?
亦或是……另有缘由。
***
乌行雪搂着手炉,借着晦暗静静地看着萧复暄。
他摸着手炉边缘,轻轻搓搓沾染热气指尖,试着运转身体里散乱气劲。
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听见阵铃音。至于谁摇铃,为何要睡上二十五年,摇铃前发生什,醒来后他又该去做什,他都无所知。
恐怕只能等梦铃来解。
所以他上医梧生马车。
他为何上车,自己心里清楚得很。但是萧复暄为何也上车,他就有些好奇。
先前萧复暄举动和反应,乌行雪都可以理解。毕竟那时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生魂入体,连自己都骗得信,即便是天宿上仙,即便嘴上再笃定,心里也多少会拿不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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