幅《菊酒忘归图》,李师中从动笔开始,到如今已经超过三个月。遍稿,二遍描,刚开始个月虽然事忙,却很快地画完大半。但自从……自从……好吧,李师中承认,自从韩冈这个名字传入耳中,乱七八糟事便桩接着桩。在自己还没有觉察到时候,本已经被他打压近年王韶,竟然在收韩冈为门生之后,转守为攻,不但连络起张守约和吴衍,甚至还在年节前直奔古渭,自己哪有心情再画下去……
不需通报,姚飞径直走进李师中书
韩冈行抵达东门时,王韶和吴衍还没到,却见到另外拨送行队伍,正是刘仲武。这位得向宝青眼年轻军官,被群人簇拥着,依依而别。向宝没有出来送行,但他还是派个亲信。两拨人马都挤在城门内外,靠得很近,但互相之间连个招呼都不打,完全视而不见。
“要不要跟他路走?互相也好说个话。”王厚开着玩笑,声音大点,刘仲武好像听到,头动下,又立刻转回去。
韩冈洒然笑着:“是无所谓,但他怕是不干。不闻向钤辖气量有多大,跟走在起,回来后,刘仲武有是小鞋穿。你看,果然先走!”
刘仲武走得貌似急点,仿佛在逃跑,送他出行大队朋友中有十几个跟着他起上路,他们都是跟刘仲武关系特别好亲友,按习俗都是送个五六里,七八里,九十里才会回转。而韩冈这边,王厚也在十里铺那儿准备好酒席。
黯然销魂者,唯别而已矣。古时交通不便,别之后,再见便难知时日。但这对韩冈并不适用,现在在场都是年轻人,春秋正盛,而且韩冈只是去京城打个转,很快就要回来。也没有十里相送惆怅,而是预祝韩冈路顺风欢快。
片喝道声从城中远远地传到城门口,韩冈众循声望去,只见旗牌之后,王韶与吴衍并辔同行,正往城门这里过来,而行在他们身边,竟然是秦凤路走马承受刘希奭。
“想不到他也来!”
……
秦凤经略使书桌,已经被幅八尺长、四尺宽熟宣所占满。用明矾蜡过上等宣造,衬在幽沉黯哑漆工桌面上。纸面中楼台亭阁、花石人物,为工笔素描,各个鲜明无比,惟妙惟肖。
李师中身青布道服,发髻上只插根木簪,单看上去就像个普通老乡儒。他站在桌前,手执兔毫笔,盯着画面聚精会神。书房中火炭烧得并不旺,但李师中额头上却细细密密尽是汗水。旁磨墨添水书童,屏声静气,墨块研磨间,不敢发出丝毫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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