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小子混账着呢……”李言摇摇头,看谢别眼,徐徐地道:“朕病重不起时,全赖子念操持。”
谢别既惊且愧,俯身拜倒。
李言顿顿,却又话锋转:“不过还知道谋朝篡位之前先把你药倒,总算没在朕身边白待这些年。”
饶是谢别好脾气好修养,也很有点受不皇帝这样调侃,苦笑着说:“太子殿下如此看得起臣、倚重臣,臣真是深感荣幸。”
“忘记叫你平身。起来吧,你脸色这样差——叫太医看过?”李言摸着怀里兔子油光水滑毛皮,淡淡地问
十六卫禁军统领已经拜见过太子,谢别入觐时正与他们擦肩,很是看到几个新面孔。
未及进去,又看见小太子抱着许多功课也从里头走出来,见他点点头叫声:“谢丞相。”
谢别忙避道行礼,心下安定许多。皇帝清醒之后会做什谁也料不到,但无论是他还是孟惟都乐观不起来。扶立李澜事,说是临机决断,归根结底同谋朝篡位也并无二致,是赌上性命博富贵。谢别自忖如今年纪当真是大,早没有当年锐气,每日里提心吊胆,夜间衾枕不安。
怎都没料到皇帝竟都捏着鼻子认。
入内见到皇帝后行礼如仪,再抬起身来,看着李言,满腹计较陡然空。他只想长舒口气。
谢别依言行礼起身,听到皇帝关怀,不禁又苦笑番。
他当然不太好。昨日先是肝疾骤作,好不容易安抚群臣,却发现孟惟带全部宫卫去驰援李澜。
带着群臣躲避叛军可不是什容易事,他素有恐血之疾,回
皇帝大病场,又是日日低烧又是失心疯,憔悴苍白许多。不过如今大抵是因为心结解开,心情松快许多缘故,眉目间竟不似往日那般阴郁。
谢别自从皇帝病后几乎是呕心沥血,昨日又经历番死里逃生,心中百感交集,此番渡尽劫波,看着身穿深黑色帝袍李言抱着只雪白兔子靠在榻上,仍旧是熟悉样子。谢丞相满腹机心竟也作涣然。他掂量着这点久违柔软略有失神,李言早惯,并不催他,果然片刻后听他笑问道:“可还是琼琚……?”
李言就噗嗤笑出来,摸摸兔子耳朵,说:“早已经是琼。”
而后正颜色,对谢别点点头:“这些日子辛苦子念。澜儿做这许多混账事,朕都几乎被他气死,连累你也不轻。”
还是叫子念,还是叫澜儿。当日从逆宣诏谢丞相缓缓将心放回肚里,摇摇头,继而长叹口气:“只怪臣眼拙……但能为陛下分忧,臣是万分荣幸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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