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别拇指用力搓搓食指指腹,还是摇头:“那他为什能识字?陛下又为何要瞒?”
黎平这次答得快些:“他还不是怕你多想。你明里暗里打听试探,几次三番,又没有瞒着人孩子他爹。陛下知道你直对六哥儿有疑虑,倘若告诉你,你今天上殿所请,恐怕就不是请皇帝考虑立储君事罢?”
谢别更用力地搓搓手指,搓得白玉似食指通红片,他点点头说:“陛下偏宠这个儿子,已经太过。倘若他真无人教导都能识得文字,会请陛下将他放回重华宫教养。陛下性子你都知道,这样太危险,哪怕只有线可能。也绝不敢担这样风险。”
黎平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看他,摆手道:“太复杂事不懂,只知道几件事:这些年来陛下很有起色,这是有目共睹,是谁功劳你心知肚明,此其也。陛下喜欢六哥儿是回事,也确实把他宠没边,但为什独宠这个,对其他几个都不闻不问,你也是心知肚明,此其二也。你有儿子,也有儿子,都是当爹人。陛下
谢别微微睁大眼睛。
他有足足半刻钟都没有说出话来。
以心思缜密思虑周全谋定后动见长丞相并不很有急智,素日应对都是打过谱,平生最恨就是有人乱落子。
黎平告诉他事情让他消化很久,皇帝失态下子就说通,但更深意味叫他觉得不妙。
他是李言伴读出身,和李言自幼相识,交情甚笃,也曾经为皇帝赴汤蹈火,手造下孽障他自己都不愿意回想,不啻亲手把自己连身带心剐碎当做牺牲祭天,才把当年六殿下送上那把椅子。
皇帝自从性情大变,轻易不肯信人,却唯独对他优容,信重有加,都不是没有缘由。
可皇帝竟然瞒他这样要紧件事,这是以前从没有。
谢别随意找把圈椅坐下,皱着眉头想着,想连额角都渗出细汗来,黎平看得都觉得心慌,恨不得再去给他把把脉。
谢别却猛地抬头看向他,往日温柔如水嗓音都带些哑:“问过你许多次,你再回答次,元安兄,你可确定,六哥儿真是有痴愚之疾?”
黎平难得迟疑,斟酌会儿才说:“不知道他是不是先天有痴愚之疾,他五岁之前都不知道陛下还有这个儿子,他娘口咬定是先天,谁能证明不是?死无对证。谢丞相,知道你总是嫌六哥儿他傻得太乖巧太讨人喜欢,可你也要想想,他都傻冒泡——何况陛下再精明不过人,试探多少次,怎会有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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