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,去芜存菁,乃是天之共理。
然而,想到此处,韩兢总会时时惊觉,炸出身冷汗。
……这才是最可怕事。
他能意识到这样自己与先前自己有何差异,但他无力扭转自己思想。
譬如,人从前
……
韩兢以为,自己只会如太上忘情之道中所说,存情而忘情,砍去心上缠绕于他枝蔓,心卫道。
开始,确也是如此。
面对来袭魔道,他“春风词笔”再不留情,再不迟疑。
尽管混战之中,如故无暇顾忌他,不过这微妙变化,韩兢自己能可体会。
韩兢靠上背后岩石,手掌虚虚搭在两个弟弟眼前,替他们挡去月光,好叫他们得寝安眠。
自己心境似乎并无什改变。
但韩兢知道,变化在他未觉察之时,已经暗自发生。
他同样知道,炼入太上忘情,便无可转圜。
伯宁,爱你。
皓月,睫毛上掸上层霜雪似月光。
他接过前话,喃喃自语:“……可是,如故,知道,伯宁爱你。”
“若死,他只会难过;你若死,他会生不如死。”
“……知道。”
他指尖细细理着封如故头发,是疼爱和关心弟弟温柔力度,不轻不重,因而封如故很受用地蜷蜷身子,往他身上蹭蹭,是全然信赖。
但韩兢渐渐意识到,情况似乎不对。
他心在发生奇异变化。
先前,韩兢总以情理为重。
道友若有损伤,无论此人品行优劣、灵力高低,韩兢皆是般疼惜照顾。
而现在,看到道友重伤,无论亲疏远近,他心中视同仁,并无丝毫动容。
真想永远这样爱你。
……可做不到。
护好如故,让你不难过,或许是为你做最后件事。
或许,日后回想起来,会觉得做件傻事。
若这份傻气,会让记住曾爱过你这件事,那也很好。
感觉到封如故难得流露出内心孩子气小动作,韩兢失笑,双掌抬起,边个,挨个摸摸头发:“莫怕,韩师哥保护你们。”
韩兢盘膝而坐,驭周身灵气,吹岣呼吸,吐故纳新,将周身之气清畅上扬,元炁相结,聚于三花之处,运行过个小周天后,便依照师父指月君所授,将太上忘情之心诀低诵遍。
韩兢原修自然之道,参木之灵气,以为修行,如今经脉骤然逆入别道,韩兢骤感全身经脉紊乱,气序有异。
但情况紧急,已不容他细理经脉,养气静修。
韩兢牢记太上忘情口诀,复诵遭,心气稍定后,重启双目,先看天边月,再看身侧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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