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直到他
身影彻底消匿在月色中，守山弟子才发现，自己竟是连他名姓也不知道，更平白添
几分怅然。
高岭之上，常伯宁负手而立，静望着韩兢离去背影。
天上止
轮明镜高悬，常伯宁不必忌光，摘去遮眼薄纱，是而天地片澄明。
月明，人影，两婆娑。
常伯宁虽是有些懵懂，但他不至于全然愚惑。
常伯宁突然问：“那时，你还会来吗？”
韩兢：“端容君忘？
不走回头路。”
言罢，他停下脚步，面对近在咫尺山门，道：“到这里就好，不必送。更深露重，端容君多加衣物，切切保重。”
常伯宁也不再往前，只点点头，目送他缓步走出殿门。
那名守山弟子仍在，见韩兢出山，不由惊讶：“您怎
就出来？”
韩兢将手抵放在心口处，温声道：“前路很长。可三五句话，足慰风尘。”
常伯宁时无言：“……送你。”
韩兢：“莫送。人就好。”
常伯宁绕过桌案，坚持道：“送你。”
韩兢没有再推拒。
他要去三千世界，名曰碧落，名曰黄泉。
常伯宁眨眨眼睛：“那……将来可否再见？”
韩兢：“或是难。不会走回头之路。”
常伯宁：“那便是再无相见之日？”
韩兢：“来日之事，也难以说定。”
至少如故说过
……他以为，这人等待这许久，定要与端容君畅谈夤夜，抵足而眠才罢。
韩兢：“该见过人已见过，自然要走。”
守山弟子看他不卑不亢，气质清逸，不像是那些想刻意巴结端容君道人，自是对他有些好感，难免替他感觉不值：“加上从青竹殿来回路，您进山还不到刻钟呢。”
韩兢：“刻钟吗？”他以为足有生之久。
守山弟子也不好去管他人事，只是莫名有些替这名道友懊丧。
二人出青竹殿，伴风同行。
他们皆不是多话之人，路行来，只静听风语虫言，话音却是寥寥。
韩兢：“路走来，看这山花朵，有些颓靡。”
常伯宁正走过丛玉兰树下，仰头观视，语带惆怅：“过去两年，无心照料。委屈它们。”
“切都过去。”韩兢道，“来年春日，风陵山定然花开遍山。”
常伯宁笑：“那，愿道友路顺风，来日再会。”
韩兢立起身来。
常伯宁有些意外，仓促起身：“……方才那句话，不是送客意思。”
韩兢：“在下只是来见端容君面，见到，讲上三五句话，便够。”
常伯宁：“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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